偏堂之内,卫铉将卫泽的信笺交给念贤,让他和段荣、范宏、杜皎传阅。
此时距离韦孝宽、王思政、卫泽带兵离开涞源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们抵达建州长平郡后,乔装入境,兵分三路走访民间,以期抓住当地官员犯罪证据,以便把贪官污吏绳之以法。经过一番明察暗访,还真是寻到真凭实据。
长平太守刘克感觉到不对,一边派心腹前往建州州治通过刺史元伏陀。一边将登门的韦孝宽、王思政扣留在长平郡郡治玄氏城。不过刘克性子软弱、优柔寡断。他这一犹豫被卫泽窥得端倪,及时退出高平城,同时带着麾下一百名斥候进入位于丹朱岭的长平关,将毫无防范的守将掌控在手。
丹朱岭一直是战略要地、交通要道。从上党长子县往南,经过长平、安平、泰宁,再翻越太行山,最后可达洛阳对岸。据记载,长平之战就发生在丹朱岭下的丹水出口处。而建在岭上的长平关控制着上党郡前往长平郡的咽喉要道,它不但是长子县、高平县交界处,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卫泽拿下此关守将,等于打开长平郡的北大门。可是卫铉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气得只想骂娘。
韦孝宽手上有皇帝赐予的青冥剑,完全能够光明正大的接管长平郡。如果刘克看到具备生杀大权的青冥剑,哪怕心里再不愿,也不敢不交权。他们只要军政大权在手,想查当地官员还不是手到擒来?然而经过那三个家伙一番骚操作后,让本来十分简单的事情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念贤等人一一看完书信,终于明白卫铉火气从何而来。
良久,段荣干咳一声道:“主公,韦孝宽、王思政、卫泽终究太过年轻,缺乏大开大阖的魄力;此番又是首次独当一面,行事时难免束手束脚。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过于高估天子剑威慑力。”
他看了卫铉一眼,又道:“从卫泽的书信上看,韦孝宽和王思政是在依礼登门时被刘克扣留,卫泽则是窥得时机离开。如果他们一开始登门,刘克该扣留还是扣留,便是连卫泽也逃不出来。”
“这也说明刘克不仅藐视皇权,还在暗地里部署兵力,坐等主公的人上门。若不然,岂能令我军一幢斥候猝不及防?”
卫铉静下心来仔细一想,事情好像真如段荣所说一般,于是道:“这么说来,刘克准备违抗皇命、不许我们掌控长平?”
段荣摇了摇头:“卑职认为刘克没有藐视皇权、违抗皇命的胆量,信上也说他‘性子软弱、优柔寡断’,可见他是奉建州刺史元伏陀之命而为。”
“段长史可知元伏陀是何来路?”卫铉问道。
“元伏陀乃是高阳王元雍第七子。”段荣答完,又道:“高阳王忠于太后;若太后、高阳王与至尊将‘战场’放到长平、安平,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胡太后和皇帝元诩的矛盾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权臣元乂勾结宦官刘腾正光元年(520年)七月,诬陷贤臣元怿意图毒死元诩篡位,元诩听信谗言,又听他们信誓旦旦的说是帮助自己夺权,于是任由元乂和刘腾发动政变,将他视为新政障碍的胡太后幽禁在北宫宣光殿、将贤臣元怿以谋反罪处死。
政变结束后,元诩以元乂为外御、刘腾为内防,朝政无巨细,皆取决于二人。他们傲慢固执、逼民为奴、卖官买官,生杀予夺任由其心情而定,于是纪纲坏乱,并且激发了六镇之乱。
元诩惊惧无计,又见元乂气焰嚣张,龙须面请求胡太后出面铲除元乂。而高阳王元雍就是在铲除元乂时的大功臣,胡太后再度临朝以后,任命他为侍中、太师,兼领司州牧;所以元雍属于太后系。但是元诩再次对主政的胡太后不满、再次拉拢群臣处处顶撞,以至于母子矛盾尖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