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徽音殿,胡太后盘膝坐下,接过女官呈上的酪浆润喉,一口热乎乎的酪浆入喉,白皙的脸颊现出一抹红晕。她兴致正佳,满脸笑容的看向琅邪公主:“侍中,有何要事?”
“陛下您先看看这个,”琅邪公主将一卷卷轴双手递给胡太后。
她在胡太后身边做事多年,最懂太后心意,她心里清楚胡太后近来最在意的是什么,最近正为洛阳的一些不良风向发愁,而这卷宗定能让胡太后高兴一会儿。
胡太后放下玉碗,拿一方帕子轻拭嘴色,然后接过卷轴凝神御览一遍,很快便将卷轴搁置案几之上,双眸透过敞开大殿看向殿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她默默的思考半晌,目光移向琅邪公主,缓缓的说道:“你说卫铉在京城买宅子,究竟是打算为未来定居京城做打算,还是权宜之策?”
“臣无法推断河东公之意。。”琅邪公主低眉敛目的说道:“陛下,名门世家、达官显贵近来纷纷变卖家业,一些不明就里商贾也跟风出售;他们为了及早出手,将售价一降再降;以至民间胡思乱想、人心惶惶。河东公昨天大张旗鼓购宅、购置家什之举,令小市及附近各里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崇会里周边各里也是……”
“都议论什么?”胡太后打断了琅邪公主,挑眉道:“是不是说卫铉逆势而为、人傻钱多?”
这几个月以来,京城有两个相当不寻常的风潮,而且愈演愈烈:首先是朝官以前为了升官、升大官,千方百计的蝇营狗苟,彼此之间更是相互攻讦、相互算计,弄得朝堂乌烟瘴气、混乱不堪。然而葛荣席卷定州之时,朝官们一改以往作风,一个个一脸正气的打着为君分忧的旗号,谋求外放;其中一些寺曹主官、次官为了达成目的,连下郡太守、大县县令、中县县令也愿意当。甚至一些人直接称病请辞。
胡太后倒是想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全部罢免干净,可是她不能逞一时之气,所以最后不仅不能那么做,反而还要忍恶心驳斥、安抚、嘉奖。直到卫铉将葛荣打去幽州,这种请辞、请求外放的风潮方才有所收敛,但是至今还有一部分朝官仍在坚持。
其次便是琅邪公主说的变卖家业风潮。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人已经不看好大魏,并且有了背弃大魏之心。若战火不幸烧到京畿附近,他们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冷眼旁观、阴结敌寇。
对于前者,她可以下达禁令,不许朝官请辞、请求致仕。
对于后者,她却没有办法解决了,现在有那么多人都在变卖家产,不管她是严重令禁止还是杀掉一批人,都会引发一场巨大动荡。但是如果漠不关心,任由势态发展,必定愈演愈烈,然后由京畿扩散到四面八方,最终使整个大魏都处于人心浮动的乱象。
“陛下,民间普遍认为变卖风潮的出现,是名门世家、达官显贵不看好河北战事,故而纷纷将家业变现,以便大战临近时,能够携财物轻松潜逃。”琅邪公主将民间动荡的原因说完,又道:“据影卫来报,其中一部分人确实不太理解河东公为何要来京城购宅购物。但是大部份人都持乐观态度,这是因为河东公在河北连战连胜,于民间有一定威望,他们认为河东公既然大放宽心来京城买宅子,足以说明河北战事无忧。”
胡太后双眼一亮,颇为激动的说道:“卫铉买宅,竟然还能安定京城人心?”
“正是。”琅邪公主欠了欠身,然后建议道:“陛下,依臣看来,不如趁这个势头,暗中派人效仿河东公,于京城各地购置宅子,只要声势足够大,相信京城百姓很快就安定下来。至于廉价买来宅子,今后拿来封赏有功之臣。”
“此法极妙。”胡太后称赞了一句,令道:“此事便由你派人暗自操办,不过此法如同是柄双刃剑,若办得妥当,京城百姓人心大定;反之,则会引起更多骚乱和动荡。故而只能派最可信之人,他们也绝对不能暴露自家身份。若有一人不慎暴露,一家尽数处死!”
“臣遵命。”琅邪公主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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