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眼中的皇宫戒备森严、风雨不透,路过附近都要绕道而行,以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对于权贵来说,皇宫之中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秘密可言。因为在皇宫之中任职、做事的人实在太多了,先不说专门伺候和护卫皇家的宫女、宦官、侍卫,也不说皇城五省、九寺、二监、三十六大曹、三百六十曹署的官吏,单是一万五千多名轮流上番禁卫军就是泄密的主要群体。
禁卫军将领和文职官员几乎全部出自官宦世家、世代为兵的禁卫士兵又被官宦世家掌控,他们虽然没有把宫中所见所闻外传,但是他们会告诉自己的家人和上司,像元雍这种大臣只要是想知道,他们连胡太后当天穿什么颜色图案的里衣底裤都能一清二楚。而元诞得到的尚未宣布的一些消息,就是通过皇宫之内的人获悉。
此时的高阳王府的后堂,元诞正疾步走向父亲专用的大院,片刻就来到主堂门口。主堂大门紧紧关闭,他刚要伸手敲门,元雍几名贴身侍卫从廊芜两边走来,将元诞给拦住了,并且向他摇了摇头。元诞止住身子,耳中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阵浪荡的笑声,连忙退回庭院等待。
一刻有余,房门打开,从中走出四名头发凌乱、衣服凌乱、脸泛晕红的绝色少女。元诞看得大吃一惊,这四名女子竟然是曾经被骗来王府的内宫女官。
大年初一那天,胡太后赏赐元雍四名宫女,当时还没来得及送,元雍干脆派王府宦官丁鹅自行入宫挑选,丁鹅谎称有旨将四女骗来王府,胡太后察觉此事,立即派人追回,并申饧元雍一番。然而她们今天又来了,父亲这不是给太后难堪么?
糊涂啊!
一名贴身侍卫趁机入内禀报,转而出来向发呆的元诞说道:“四郎,郎主有请。”
元诞入内,向侧躺在卧榻的元雍行礼道:“孩儿见过阿耶。”
“坐吧。”元雍懒懒散散的说道。
元诞忍不住劝道:“阿耶出则鸣锣开道、鼓乐齐鸣、仪仗奢华逾制;入则数百歌姬舞女载歌载舞、击筑吹笙,路人纷纷聚集倾听,使府门广场如同闹市一般。长此以往,必然臭名远扬,惹人嫉恨。我看史上贤王尽皆注重名誉,阿耶为何不这么做呢?”
元雍也不生气,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六弟彭城武宣王是不是贤王,他是,所以死了;清河文献王元怿是不是贤王,他也是,所以他也死了。而我是显祖献文皇帝儿子、高祖孝文皇帝之弟,如今更是位列诸王之首,你觉得名誉对我有什么屁用?”
元诞沉吟半晌,试探着问道:“阿耶这是自污了?”
“那肯定不是。”元雍矢口否认,随即解释道:“你们看到的一切就是我之本性。而自污者都有破绽,但我本性如此,哪有破绽可抓?”
元诞无言以对,转而又问:“那四名女官……?”
“陛下不会在乎这种小事。”元雍无所谓的说道:“今日请她们过来摔倒给我看。临行前,每个人都赏了十个隋珠,你看她们多高兴。若不然,你以为我做什么?”
元诞松了口气,没有过脑子的点头道:“这倒也是,毕竟阿耶什么都做不了了。”
元雍被儿子提到男人最大的痛处,气得差点内伤,那双充满煞气的眼睛让元诞打了个寒战,他慌忙躬身道:“阿耶,孩儿得到消息:卫铉和冯轩的生死决斗由袁翻作证。”
“冯轩那里有没什么别的手段?”元雍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年前怀疑卫铉截留信件,终究还是见了禁卫紧急押回京城的元伏陀一面,当他得知卫铉没有截留,又按之前安排将逆子关入牢房,并由不认识元伏陀的狱卒负责抽打。而卫铉由于会做人,元雍也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