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式乾殿。胡太后翻阅御案上的厚厚的军政官制,这份军政官制出自卫铉手笔,去年由尔朱荣派人送入京城。
胡太后知道这些官制都是高瞻远瞩的创举,但是要是用在暮气沉沉、病入膏肓的魏朝,魏朝怕是离死不远了。然而今天正午的生死决斗、以及围观百姓的热情,令她对武举有了别样心思;于是又拿出来观看,并且令卫铉入宫奏对。
胡太后爱不释手的合上册子,心中也默默反省:“此子惊采绝艳、军政兼通,有宰辅之才,所写的每一项、每一条都充满了变法图强之锐气、志向,更难得是与名门大阀没有纠葛,任用将官多为寒门豪强出身。若能入京任职,为朕循序渐进改制,大魏定能浴火重生。先前令卫铉出任上党行台都督的决定,多少有失理智了。”
她当初除了决定让卫铉牵制尔朱荣以外,还有卫铉在上党的作为太过霸道、太过激进,她担心卫铉入朝为官以后,像在上党那般锋芒毕露、锐意进取,最终打破朝堂微妙平衡,使朝堂大乱特乱。
胡太后正在思索如何能够做到两全其美之际,元季聪轻步进入大殿,在门口行礼道:“陛下,河东公到了。”
“宣。”胡太后脸色恢复平静,语气平稳的吐出“宣”字。
元季聪施了一礼,转身向殿外的卫铉轻声道:“河东公,请。”
卫铉抱拳一礼,从她身边进入大殿,向坐在御案后的胡太后行礼道:“臣卫铉拜见陛下。”
“卫卿免礼。”胡太后目光掠过卫铉,向门口的元季聪吩咐道:“季聪,不许任何人靠近大殿。”
“喏。”元季聪依命退出大殿。
胡太后目光看向卫铉,微笑道:“坐吧。”
“谢陛下。”卫铉暗自警惕的依言入座。他经过上次的奏对,发现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有些喜怒无常,若不是当时元季聪紧张了一下,自己未必走得出成武殿。
“你和冯轩决斗之时,朕也在闾阖门阙楼观战。”胡太后一双凤眸渐渐溢出几分柔和,她和声道:“不意卫卿除了统兵能力,武艺也是如此高超,竟一招就把冯轩斩于马下。”
卫铉赶忙起身行礼道:“陛下,冯轩的武艺、臂力其实不差;只是他似乎不经战事、缺少实战经历,他用的招式与其说是武艺的‘武’,倒不如说是舞蹈的‘舞’。正因为他的招式花哨不实用,故而臣一击得手。”
“我朝以武立国,尚武之风极重,类似今日的公平决斗比比皆是;那冯轩技不如人,怨不得卫卿。朕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没有责怪卫卿的意思,坐吧。”胡太后安抚完毕,指了指御案上的册子道:“朕让你来,是你编写的武举……朕欲以武举将,看你有没有补充之处。”
“陛下,臣该写的已经写了,着实没有补充之处。”卫铉欠了欠身,说道:“臣是一介粗人,不会委婉说话;请陛下恕臣斗胆问一句:若决胜而出的武士门第不高、或没有门第,朝廷如何安排?”
“卫卿倒是问到关要处了。”胡太后是让卫铉前来解决问题,自然不会责怪;她沉吟半晌,缓缓地说道:“羽林军已经不是以前的羽林军了,各级将领不经战阵、死气沉沉,他们带出来的士兵久疏战阵、疏忽懒散、不堪大用。朕欲举办武举,从民间、从普通士卒之中提拔贤能,以此振奋民心军心。彼时,优胜而出的强者可为羽林军将校;卫卿以为如何?”
说着,又着重强调:“朕想听真话,卫卿尽可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