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仙,天亮起来,吃了早饭,走到殿上,喊拿鞭子来:“今天该打唐三藏了。”那个小仙轮起鞭子,对着唐僧说:“打你哈。”那个柳树也回应说:“打嘛。”“乒乓”打了三十下。轮过鞭子来,对着八戒说:“打你哈。”那个柳树也回应说:“打嘛。”打到沙僧的时候,也回应说“打嘛。”打到行者的时候,那个行者在路上,偶然打了个冷战说:“不好了!”唐僧问:“咋个说?”行者说:“我把四颗柳树变成我们师徒四个,我只说他昨天打了我两顿,今天想不得打了。哪晓得又打我的化身,所以我真身打冷战,收了法术算了。”那个行者急忙念咒收法术。
你看那些道童害怕得很,丢了皮鞭,报告说:“师父啊,开头打的是大唐和尚,这一回打的都是柳树的根!”大仙听了,呵呵冷笑,夸个不停说:“孙行者,真的是个好猴王!听说他大闹天宫,布下天罗地网都拿他不住,果然有道理。你走了就算了,咋个绑些柳树在这儿,冒名顶替嘛?绝对莫饶他,追起去!”那个大仙说声追,驾起云头,往西一看,只看到那个和尚挑着包骑着马,正在走路。大仙降低云头,喊起来:“孙行者!往哪儿走!还我人参树来!”八戒听到说:“完了!对头又来了!”行者说:“师父,先把善良收起,让我们使点凶的,一下把他解决了,脱身走算了。”唐僧听了,吓得抖抖索索的,还没答应,沙僧抽出宝杖,八戒举起钉钯,大圣拿出铁棒,一起上前,把大仙围在半空中,乱打乱敲。这场恶斗,有诗为证,诗说:
悟空认不到镇元仙,与世同君妙得很。
三件神兵凶得很,一根拂尘很悠闲。
左挡右遮随便走,后架前迎随便转。
晚上白天脱不到身,啥时候才到西天!
他们兄弟三个,各自举起神兵,一起攻打,那个大仙只用蝇帚招架。搞了没得半个时辰,他把袍袖一展,照样把四个和尚一匹马还有行李,一袖子笼起走,回到云头,又到观里头。众仙接着,仙师坐到殿上,又从袖子里头一个个搬出来,把唐僧绑到台阶下的矮槐树上,八戒、沙僧各自绑到两边的树上。把行者捆倒,行者说:“怕是要审问哦。”没得一会儿,捆绑好了,喊拿十匹长头布来。行者笑起说:“八戒!这个先生好大方哦,拿出布来给我们做中袖衣裳嘛!省点布,做个一口钟衣裳算了。”那个小仙把家机布搬出来。大仙说:“把唐三藏、猪八戒、沙和尚都用布裹起!”众仙一起上前裹起。行者笑起说:“要得!要得!要得!夹起就像大殓一样了!”一会儿,裹完了,又喊拿漆来。众仙急忙拿些自己收自己晒的生熟漆,把他们三个布裹起的漆了,浑身都裹漆,只留着头脸在外头。八戒说:“先生,上头倒没得啥子,只是下头还留起孔孔,我们好解手。”那个大仙又喊把大锅抬出来。行者笑起说:“八戒,有福气!抬出锅来,怕是要煮饭给我们吃哦。”八戒说:“也罢了,让我们吃点饭,做个饱死鬼也好看。”众仙果然抬出一口大锅支在台阶下。大仙喊架起干柴,燃起大火,喊:“把清油熬一锅,烧得滚开,把孙行者下油锅炸一哈,给我人参树报仇!”
行者听了暗暗高兴说:“正合老孙的意。这一向都没洗澡,有点皮肤干燥发痒,好好荡荡,够意思。”很快,那个油锅就要滚开了。大圣又留了个心眼,怕他仙法难猜,油锅里不好动手脚,急忙回头四处看,只看到那台下东边是一座日规台,西边是一个石狮子。行者把身子一纵,滚到西边,咬破舌尖,把石狮子喷了一口,喊一声“变!”变成他自己的样子,也这么捆成一团,他却出了元神,升到云端里,低头看着道士。
只看到那个小仙报告说:“师父,油锅滚透了。”大仙喊“把孙行者抬下去!”四个仙童抬不动,八个来,也抬不动,又加四个,也抬不动。众仙说:“这个猴子恋土得很,小是小,倒还结实。”就喊二十个小仙,扛起来,往锅里一扔,“烹”的响了一声,溅起些滚油点子,把那些小道士脸上烫了几个大水泡!只听到烧火的小童喊:“锅漏了!锅漏了!”说都没说完,油漏得干干净净,锅底打破了,原来是一个石狮子放在里头。
大仙大怒说:“这个泼猴,硬是无礼!让他当面搞了手脚!你走了就算了,咋个又把我的灶捣了?这个泼猴硬是拿他不住,就算拿住他,也像捏沙子弄水银,捉影子捕风一样。算了!算了!算了!饶了他算了。先把唐三藏解开,换个新锅,把他炸一哈,给人参树报报仇算了。”那个小仙真的动手,拆解布和漆。
行者在半空中听得清清楚楚,他想:“师父不得行,他要是到了油锅里,一滚就死,二滚就焦,滚到三五下,他就弄成个稀烂的和尚了!我还是去救他一哈。”好大圣,按下云头,上前拱手说“莫拆坏了布和漆,我来下油锅了。”那个大仙惊讶地骂道:“你这个猢狲!咋个弄手段把我的灶捣了?”行者笑起说:“你遇到我就该倒霉,关我啥子事?我本来也要领你点油汤油水的好处,只是大小便急了,要是在锅里放屁,怕弄脏了你的熟油,不好调菜吃,现在大小便弄干净了,才好下锅。不要炸我师父,来炸我。”那个大仙听了,呵呵冷笑,走出殿来,一把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