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其心可用
转眼已是五月，天气转暖，惠风和畅。
奉天城西，南铁地方事务所。
谭翻译面露焦急，正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踱步，时不时停下脚，把耳朵贴在房门上。
调查部办公室内，宫田龙二端坐在靠椅上讲着电话，仿佛受到了某种辱没一般，脸色凝重且阴沉。
他的声音很低，正用母语急切地冲电话那头说着一些诸如“帝国的耻辱”、“外交上的重大失败”、“大隈重信是个蠢货”之类的话。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听上去却不急不缓，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言说这正是他们的机会。
谭翻译听得不是很清楚。
裴忠民等人互相看看，眼神里充满疑惑——这是谁的亲戚？
“你们都是学生吧？”烟屁股在牢房门口站定。
“不能多待，就十五分钟啊！”
江连横近期在省城里的所作所为，他早已有所耳闻，生怕哪天自己的枕边多了一颗子弹，或者半夜有人敲门。
烟屁股笑了笑说：“没错，就因为这个，所以我才在四处奔走，联合各界，一同声讨方大头，让他下台，绝对不能让他当上皇帝！”
学生们闻听此言，一腔热血顿时化作忿恨的神情，只有裴忠民尚且保持着冷静。
“好了好了，进去吧！”
“我听说过你们，都是各个学校带头抗议廿一条的学生，对吧？”烟屁股自顾自地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是被诬陷的，伱们根本没有杀人，之所以被关在这里，无非是有人不希望你们进行抗议活动！”
谭翻译急忙推开房门，走进办公室内，谄媚道：“宫田先生，巡警局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虽然不能动手，但探监绝对没问题。”
“那就是自己人了！”众学生喜道，“那你能救咱们出去不？还有还有，廿一条签了么？”
“你找谁啊？”裴忠民带头问道。
学生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多谢差爷，那我进去了？”
宫田龙二对此十分满意。
“嘘！”烟屁股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回你们知道我为啥不愿意透露姓名了吧？我得确定你们的立场。”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持续交谈了十几分钟以后，宫田龙二的情绪，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并十分小声地确认道：“要让中山君再回来么？”
在他看来，大隈重信越过御前会议，私自向方大头递交廿一条，天真地以为能就此一吞华夏，结果却让东洋陷入外交危机。
“先生大义！先生大义啊！”
“明白，明白！”谭翻译连忙表忠心道，“我是认准宫田先生了，其他人跟我无关。”
他看上去有些消沉，因为无论怎么看，五号条款都无法达成了。
宫田龙二点点头道：“这件事交给他去做，你不要在任何时候现身。”
“诶？等会儿！你身上没带啥东西吧？”
“那咋可能，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警局里造次啊！差爷要是不信，可以来搜我的身，随便搜！”
谭翻译却说：“宫田先生不必气馁，以我的经验来看，这里的人不过是一盘散沙，根本抗不了多久！”
烟屁股却道：“国难当头，还分什么认识不认识？只有同仇敌忾，联合各界，才能救亡图存！实不相瞒——”
烟屁股故作悲痛道：“还没签，但是情况不容乐观，照这样下去，恐怕是非签不可了。”
“我们的立场当然是反对廿一条，向东洋抗议了！”
“没错没错！压根就不应该谈判，谈判就是软弱！”学生们纷纷点头，“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只要坐下来谈，那就是卖国！”
众学生尽管有些瘦削且面带倦容，但神情状态看上去还不错，起码从没被动过刑，直到现在都没被转移到正式监狱，而是一直在收押室里拖着，赵队长的压力可想而知。
位卑未敢忘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