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苏家异变
廿一条谈判风波过后，奉天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无奈好景不长，条约签署已成既定事实，群众很快便迁怒于京师当局。
清廷覆灭，看似改天换地，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各省同床异梦，形神俱散，江湖会党弄权，乌烟瘴气。
恢复帝制的预热活动接连上演，方总统甚至请来洋人论述其中“利”害。
国内外的报纸吵成一片，只是看似热闹，放眼众生，实则多半是冷眼旁观。
江连横总算过了段安生日子。
“至少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还挺乐呵。”
在场的商号代表，都听说过江连横跟张老疙瘩有关系，此时不免疑心他是暗中过来清点反对帝制之人，为了避免麻烦，众人最后只得慌忙表态支持当局决意，赞成方总统称帝。
“嘶！苏兄，不是我不信你，你总得跟我说说为什么吧？”
空子就是空子，对江家无法构成实质上的威胁。
自从辛亥以后，苏家的生意便遭受重创，苏文棋想洗白家族，创办私人银行的事，始终未能成型，因此并不能排除苏家重出江湖的可能。
江连横啧声问：“宫田龙二跟你怎么说？”
会议室的争论很快就结束了。
苏文棋沉吟良久，却摇了摇头：“连横兄，对不住了，我不能跟你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跟你争江湖地位这件事，没有兴趣。”
“屁！你睁眼瞅瞅各国列强，君主立宪才是天下大势！”
…………
“苏兄，那可是鬼子！”
“可方大头是要立宪么？他是要当实打实的皇帝！”
江连横猛地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说：“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辛亥年还没吃够亏？”
常掌柜摊开手，伸向对面的共和派，重申道：“几年了，铁路呢？别说二十万里，一里他都没修出来！他知道修铁路要花多少钱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人，你让我信他？”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反驳道：“能者居之，为什么就得有皇帝，我们可以从百姓当中选出能者啊！”
偌大的椭圆型会议桌上，空余了不少位置，不少代表或是因为害怕，或是因为不感兴趣，并没有亲自到场。
这是实话。
不到正午，温廷阁早早来到办公室，江连横刚一进来，他便站起来汇报。
江连横思忖了半晌，到底摇了摇头：“不用了。”
江连横不禁沉思起来。
他们陆续联系了不少省城内外的乡绅富户，江连横对此了如指掌，但并不感到愤恨，铁了心要当汉奸的人，想拦也拦不住。
“大总统要有权力，才能做事。可总有那些宵小之辈处处掣肘！”常掌柜插话道，“我宁肯看到方大头当皇帝，也不想看见孙大炮当总统！”
苏文棋暗自摇头。
他颇具挑衅意味地说：“一个只会说大话的人，你信么，你信么？十年内修成二十万里铁路，铁路呢？”
江连横皱起眉头问：“谁呀？值得你跑成这样么？”
温廷阁便问：“道哥，要不我换个人，这两天看看苏家的动向？”
“那又怎么了？现在天下就属大总统是个干实事的人，他当皇帝，理所应当。立宪可以徐徐渐进嘛！”
“我要去趟商会。”江连横转身吩咐道，“你继续盯着宫田龙二。”
其他乡绅富户，无论再怎么有钱，跟鬼子勾勾搭搭，他也并不在意。
“未来？洋人会给你这个时间？”
众人循声看去，包括会长在内的所有代表，纷纷起身招呼道：“江老板！”
“连横兄。”苏文棋招呼道。
温廷阁应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操！”江连横低声咒骂一句，“我真是整不明白你，放着少爷的日子不过，非得蹚这趟浑水干啥？”
除此以外，概不关心。
“苏文棋？”江连横一愣。
“鬼子在省城里到处跟人勾勾搭搭，我睡不踏实。”
上次会面以后，宫田龙二和谭翻译消停了很长时间，直至夏末才开始行动。
苏文棋是个聪明人，略微怔了一下，旋即便低声问：“你知道了？”
鬼子没再找过他，学生们也终于离开了巡警局。
商会会长陪笑着问：“连公，你来讲两句吧？连公？”
温廷阁点了点头道：“时间很晚，应该是事先有约。”
十来个商号代表，正围坐在一起，各执一词，互相争吵。
他从上衣里掏出怀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正是奉天商会开会的日子，苏文棋必定在场。
按理来说，苏文棋这么个整天把“救亡图存”挂在嘴边的一号人，大约不会给鬼子当汉奸，可如果真是这样，宫田龙二又怎么会跟他相谈一個多小时？
“道哥，道哥！”南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你……你回公司一趟，有、有人找你！”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连横只关心一件事，这些人会不会威胁到江家的地位。
“他们俩进去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