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大舌头担任XZ文物考察团队的队长。
其实,他们作为第一小分队,本来手下人是真的奔着那起离奇的文物走私案去的,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对于考古这门学问的掌握还并不是炉火纯青,所以难免会犯一些错误,但是为了能拿到那只白玉璋,他还是铤而走险了,尽管是一个没有人愿意接手的烂摊子。
用大舌头自己的话说,那个时候,支撑他没有往后退的,或许只剩下了一点点对于考古事业的热忱和那些刺眼的欠债单。
十月二十五日,他们到达了雅拉达泽峰山脚,在那里修整了大约两天的时间。因为信里写着明确的交易时间,所以大舌头根本不敢再多耽搁,可是这个节点上,位于昆仑山脉到巴颜喀拉山脉的所有大雪山都已经全部封山了,隆冬时节的青藏高原地区,到处是凶山恶雪,如果不是非常专业的团队,无疑是一场赌上性命的挑战。
封山时期,没有例外和情面可讲,大舌头没有其他的办法,当下四周甚至连一个县城都没有,他们不可能在山脚下露宿一晚,只好拜托当地的一个脚夫把他们带到了最近的驿站,他们从驿站工作人员的口中得知,现在想要进山是没那个可能的,除非能说通当地的管理局。
大舌头就心想,一直待在这个破地方除了忍饿挨冻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干脆还不如以最快的速度辗转到附近的那曲想办法。
那曲的气候也并不如一只温顺的绵羊一样,大舌头一行人都冷得要死要活,因为旅费不足,而没有报告给上级又是单独行动,更不可能有报销的可能,只好租了几个露天帐篷。虽说环境差了点,但是最起码能挡挡冷风,也只能这么办了。
在他们露营的旁边是一家邮局,邮局直接连通山脚下的驿站,如果有人进入雪山,而手机又因为极低的温度电量流失,加上没有信号的话,写信报个平安成了这些挑战者唯一的选择,那么他们就会安排脚夫把信带下来,交给驿站的工作人员,之后再传到邮局。
邮局里还算得上比较暖和,每天都有烧锅炉的伙计把整个大厅弄得热气腾腾的,不过在冬天,这个地方的人还是少得可怜,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于是,大舌头他们也就有了和那个脚夫的第一次交谈。
这个脚夫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估摸着有五十岁上下。他原本是个猎人,靠在雪山里打些皮子过活,不过他们这行,懂的都懂。说句实在的,你正儿八经去打皮子,挣不了几个钱,那点钢镚用来填肚子都费劲,所以真干这个,免不了和偷猎扯上关系,换行当脚夫,也算是掩人耳目,金盆洗手吧。
雪山里的危险不言而喻,儿女不允许他给人跑腿挣这份卖命的钱,他就偷偷地干,一直瞒了好长时间。后来年纪大了,也跑不动了,就收了一个年轻人做徒弟,前年刚刚接过他的担子,也算能暗度晚年了。
年轻人原来是邮局里的邮递员,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导致近百封邮件在他手里给丢了,让局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就把他给炒了鱿鱼,最后跟着老脚夫学着开始当跑腿。
大舌头和年轻人还算聊的来,通过一段时间的交流,他得知年轻人的父亲原本是想把他送到XZ的喇嘛庙里进修,但是还没能达成这个心愿就死在了一场大雪崩中。
年轻人追悔莫及,但他还是不想按照父亲的意愿去当喇嘛,而是选择投身到这片无垠的白色世界中去,可能这对他来说,是实现生命价值的方式吧。
他八成不想再看到还有其他人像父亲一样死在雪山里,所以直接干脆在雪山附近安顿了下来,除了负责接送进山的客人外,也偶尔帮附近的小饭店和小旅馆打杂,久而久之,和这一片的人几乎也就混熟了。
年轻人叫司云,大舌头一打听才知道,这片管事的其实基本就他一个人,看似是个大官,实际上只是因为这地方根本没人来,而县城的人又不可能来顾得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基本司云就成了唯一巡逻这片雪山的人。
大冬天的,在那曲这种地方基本不可能如履平地,更不必谈是在大雪山里面。大舌头觉得有苗头,就试着问了问关于雪山的各种情况,但每次他提出想要进山看看的时候,都会被司云找话题借机避开,要么就是委婉地拒绝。
表面上大舌头不紧不慢,但他心里比谁都着急,自己手下人不知道,因为行动是私密的,就算没成功上级也不会怪罪下来,但是这就代表着他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谁让他染上赌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