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丘,人皮岭。
沼泽地里到处都是垃圾和泥巴的混合物,几个穿着雨靴的人一路小心地迈着步子,生怕一不小心陷到水洼子里面。
他们大口地喘着粗气,其中一个壮汉背着一只大麻袋,哼哧哼哧地在小路上走着,时不时地就要停下来休息一阵子。
天上正下着大雨,雨水落到本就湿滑粘稠的沼泽地里,这让几个人更加寸步难行。咳嗽声,脚步声,水滴打在雨衣上的响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只乌鸦从枯树林里飞出来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领头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驼背老头儿,见身后的毛头小子们放慢了速度,只是抽出旱烟斗吸了一口。
“这可是好木材呀,可惜喽,全他妈烧没了,一个子儿都不留啊。”老豹子的声音有些沙哑,讲话也是慢吞吞的,时不时地转转他那两只滴溜溜的眼珠子,脸上的皱纹一张一翕,像是鱼鳃一般,让人看得心里发怵。
“呸,烂木头能值几个钱。”胡子男啐了一口,从腰间把小刀解下来,掏出油布兜子里吃剩下的半块狗肉,放在腿上切开,几乎是连嚼的功夫也没有,就“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兔崽子。”老豹子白了胡子男一眼,“你懂个屁,这些树的年头比你的岁数都大,看这纹理,这质地,瞧瞧!瞧瞧!”他伸出自己枯瘦如柴的手,抚摸着屁股下面的树墩子,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胡子男低声骂了一句,眼睛看向附近已经烧得黢黑的木炭,在他眼里,这些简直一文不值。
“老刀,我听说这儿好像挺邪乎的,那东西这能在这里面吗?”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跑了过来,他一直不敢和叫老刀的胡子男对视,只是畏畏缩缩地蹲在一旁不安地看着四周。
“怕了?”老刀一把把他揪了过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老刀鼻孔冒出的热气。
“不邪乎,也不值得咱们专门来一趟。”老豹子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直没变过,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
小个子生怕老刀给他攮上一下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直到那只大手把他放开,才像个受惊的野兔子一样撒腿就躲得远远的。
“袁哥,我说的是真的,你得相信我,这大老粗和那老头儿就不要命的主儿,他们不知道这地方多危险,你一定要信我的呀。”他苦着脸看了看那个扛着麻袋的汉子。
“算了毛猴,来都来了,就别发牢骚了,赶紧休息休息,等会接着赶路。”袁烈脱了自己的雨靴,使劲在地上磕了磕,里面掉出来好几滩烂泥,泥里似乎还蠕动着什么东西。
“行了,甭废话了,看看东西都带好没,抓紧时间。”老豹子哎呦一声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打开了手电筒。
交谈声消失了,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小路上的泥沼越走越多,洼地里的积水也越来越满,枯树渐渐消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野草。
雨越下越大,几乎要盖过几个人的脚步声,毛猴走在队伍的最后头,不时地往自己身后看去,他渐渐发现,这雨似乎像是颜料一般,他们走过的水洼此时已经变得浑浊不堪,居然呈现出一种离奇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