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闷响,如同天顶炸开的惊雷滚落到地上,再沿着地底一路潜行,震得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而追赶在宇文晔身后的薛献,这个时候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将他力劈刀下绝不回头,却也凭着一种野兽的本能意识到了危险袭来,而且,是他过去从未经历过的危险。
他下意识的回头,自肩上看向后方。
只见被善童儿和聂冲撕开的军阵的中央,那被夕阳的金光铺满的大道上,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现,朝着他疾冲而来!
那是——
薛献猛地睁大了双眼,只见那黑影被夕阳斜照拉得无比的长,在出现在他视野中的一瞬间,几乎就笼罩在了他的身上,那身形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只刺进了他的眼里。
而这一刻,薛献也真的,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刀。
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黑影的尽头,是一个高大的人影骑着马,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朝着他疾冲而来,此人手持一把长兵,倒提及地,雪亮的尖刃随着骏马一路疾驰而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沟痕。
一看到那把兵器,薛献的呼吸都窒住了,甚至连挥舞着偃月刀的双手也在此刻一僵。
那,是一把长槊!
那握着长槊的高大身影此刻已经如同一支突然射向战场的箭矢,全身带着雷霆之势疾冲过来,周围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当是扶风大军中突然杀出的一员悍将,于是他们立刻围杀上去!
就在最前排的士兵刚冲到那人的身边,众人才刚举起手中的刀剑,就看见马背上的人冲着他们挥了一下手,顿时,眼前闪过一道冷光!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胸前一凉。
而下一刻,那冷光瞬没,眼前突然又出现一阵炽热的血红,再一看,竟是他们自己的鲜血从胸口喷出,一瞬间染红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些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齐齐仰面倒下!
后面的士兵还在往前冲杀,而前方一排的人马突然往后仰倒,众人猝不及防,直接踩踏过去,就感觉到脚下血肉成浆——虽然在战场上,尸山血海都不算什么,但只一瞬间,冲在他们前面的兄弟就都成了脚下血肉模糊的尸体,这个恐怖的现实还是吓得他们两腿一软,趔趄着往前倾倒,却又感到一道闪电般的寒光从眼前掠过。
这一次,惨叫声四起。
伴随着惨叫声,是那些士兵们避无可避的寒光横扫而来,他们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的倒下,更看着一股股鲜血喷涌向空中,却在仓惶间,自己也成为了那恐怖画面中的一部分。
那把长槊,顷刻间已经取了几十人的性命,鲜血掩盖了夕阳斜落撒下的金辉,将战场中那被撕裂开的一条路,染成了血红!
长槊的主人更是畅行无碍,如入无人之境!
看着这一幕,薛献的心一沉!
他本身就是大业王朝有名的武将,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纵横陇西,百战不败,是因为他自幼习武,勤练不怠,才有了如今的战力;而习武的人也都明白,在所有的兵器当中,长槊,是最难练的一样兵器。
在整个大业王朝,能将长槊使用得这样出神入化的,只有一个人!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薛献的心中一时慌乱,甚至连握着偃月刀的那双手都有些虚软下来,座下的骏马更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悸,也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
就在他被身后突然杀出的那个人惊得心神慌乱的时候,却没发现,前方正被他追赶的宇文晔,竟也同时放缓了马速。
这时,一阵更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定睛一看,是呼啸而至的千军万马,跟着那个手持长槊的武将,突然从扶风城外那片密林当中冲了出来——那里,正是之前薛献想要趁着扶风军民取水的机会攻入城中,率领部众藏身的地方,却没想到,短短数日之后,竟然有人学着他们一样藏身其中,而他们,竟无一人发现。
更让那些陇西士兵惊恐不已的是,这些人,是冲着他们来了!
阵阵马蹄激起的烟尘一瞬间弥漫了大半个天空,如同突然之间在战地中央升起的一道壁垒,不仅遮掩了如血的夕阳,也立刻将他们身后的陇西军的军阵也完全遮蔽住了!
虽然这支队伍的人数仍不及薛献的十余万大军,但他们突然冲出,却将对方杀了个措手不及,尤其陇西军阵中的人不能及时知晓前方发生了什么,有些人已经往前冲杀,可后面的人却还在等待主帅发号施令,这样一来,中间就出现了一段空挡。
这队人马,立刻阻隔在了中央。
更何况,这队人马一杀出,原本就跟薛献的亲卫部队杀得难分难解的善童儿,聂冲等人立刻大喜:“七哥!”
“申大哥!”
“七当家!”
这一阵呼喊,顿时惊醒了那些还在酣战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