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远也笑,但渐渐的,眼中的笑意消退:“杀人越货的贼啊。”
“……”
“金大吉是阁下的手下,在延祚坊内施药救人,可昨夜,却设下陷阱要谋害我。难道不是阁下的计策?”
虞明月的两眼微眯,透着冷光:“我不知道。”
“……”
“这些人,只是我临时找来办事,在延祚坊施药的,为的是救人;至于他为什么要害人,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况且,能让他如此痛下杀手,或许——是有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引得他要报仇呢?”
“……”
“这,就要问他,和对不起他的人了。”
裴行远微微睁大眼睛,大概没有想到对方一句话就能这样“颠倒黑白”,怔了半晌才喃喃道:“嚯,好利的嘴。”
说罢,立刻转头看向宇文晔,求援似得道:“凤臣!”
宇文晔却并不看他。
裴行远又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无峥:“辅明!”
沈无峥从出现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那双向来清静又疏离的眼睛却是专注得一瞬不瞬,灼灼的盯着前方。显然,这位“广寒客”的存在,挑战并颠覆了他过往对于一切人与事的认知,所以,当看到对方的真身的时候,他也比以往更谨慎,更小心。
虽然站着不动,也不发一语,可商如意能感觉到,他清瘦的身子紧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只是,一听到裴行远的声音,弓弦也快崩毁了。
沈无峥上前一步,再一次打量了对方一番,然后道:“广寒客?”
虞明月淡淡的抬眼看向他,那股俯视众生的倨傲又一次从她的眼角眉梢,甚至,从轻抿的唇角浮现出来,虽然刚刚,这三个男子的出现让她有些意外和戒备,但显然,她对他们并不陌生。
所以此刻,也有了一种看着手下败将的傲然,淡淡道:“是我。”
沈无峥看着她,慢慢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怔,诧异的看向他。
这首诗,正是当初的“广寒客”,也就是虞明月在赛诗会上赢过他的诗,沈无峥在这个时候吟这首诗做什么?
裴行远大皱眉头,正要说什么,而沈无峥已经问道:“这首诗,是你做的?”
虞明月傲然一笑:“我已经说了,我是广寒客。”
沈无峥仍旧盯着她,沉沉道:“真的,是你做的?”
众人愈发不解,裴行远甚至已经觉得他是不是表面上认输,但因为看到对方是个女子,就输不起了,正要劝说他,可虞明月在那双沉稳又冷静的眼瞳的注视下,眼神竟然又一次闪烁,甚至闪避了起来。
沈无峥立刻一扬眉,道:“不是你。”
虞明月的气息又是一沉。
但下一刻,她又抿了抿唇角,淡淡笑道:“沈公子,愿赌尚且服输,更何况是一场公开比试?”
“……”
“你若觉得这首诗不是我做的,那,不妨找出这首诗真正的作者。”
“……”
“若这世上有一个人,先我一日,一时,一刻,做出过这首诗,或者听过,见过这首诗,我虞明月都向你认输。”
“……”
“但若你找不到,那就是你输不起!”
一听这话,沈无峥眼神微微一黯,似也无话可说,一旁的裴行远更是说道:“辅明,我的生死事大,你就别计较输赢了。再说了,输给一个女子,也不丢人哪。”
沈无峥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再转头看向虞明月的时候,他的眼神更深了几分,沉默半晌后,沈无峥沉沉说道:“阁下,颖悟绝伦,目达耳通,才华横溢,智谋过人,实乃辅明平生仅见。”
虞明月淡淡一笑:“多谢。”
“但,”
她的话刚说完,沈无峥又说道:“奸诡之计,定国之策,是两种不同的心思。”
“……”
“望你自珍,望你自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