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在心里感谢万能的主,感谢老天爷心慈手软,放过了他爸,对着医生护士们连着说了几次谢谢,要不是厉严拉着,他都会激动的走上去,给中间主刀的医生鞠躬。
第二天上午,陈卫东的意识清醒,只是闭着眼睛,不能说话。
陈又在chuáng前站着,手也不敢乱动,怕不小心碰到老爸身上的那些个管子,他的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爸,你感觉怎么样?
陈卫东的眼皮动了动。
只是这么一点反应,就能让陈又高兴起来,他去叫护士,等对方检查完后就对老爸说,你之前是不是有过头疼的毛病啊?
半响,陈卫东的头点了一下。
陈又揪揪眉毛,怪他,没有细心留意,平时就知道瞎玩瞎闹,不然肯定会发现的,他的心里不是滋味,难受的很,医生说手术很顺利,爸,你不要怕,我在的,钱的事你也别担心,够用。
陈卫东还是点头。
在病房待了一会儿,陈又开门出去,对走廊的男人说,厉先生,我爸醒了。
厉严将口袋里的手拿出来,轻拍少年的胳膊。
陈又看到男人手上的几个血痕,是他抠的,他的脸色变了变,都出血了,我抠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
厉严淡淡道,你不伤害自己就好。
陈又的脸皮微热,老爸要是在家躺着,呼呼大睡,而不是昨晚做了手术,刚醒,他听到男人这么说,绝对会开心的扑上去打个啵。
从医院回家,陈又拿钥匙开门,对跟进来的男人说,厉先生您随便坐。
说着,他就进老爸的房间,拿一些换洗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包括自己的那份,老妈不在了,照顾老爸的事,就得他一个人来,暑假的时间也够,没什么要忙的。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老爸能康复起来,和之前一样。
厉严去卫生间,看到少年在翻塑料盆,边上还放着一个大袋子,医院都有。
听到声音,陈又一愣,盆有?他当时也没怎么注意病房的设备,眼睛全在老爸身上了,水瓶也有吗?
厉严说,有。
陈又在大袋子里面扒拉,把一个红色的水瓶拿出来,放回台面上,他浑然不觉地露出对这个男人的依赖xing,那我要带哪些东西?
厉严的眸色略微深沉,一个阔步,捏住少年的脸,俯身亲上那两片有些gān燥的唇,没有过多的掠夺,几瞬后便退开,贴身的衣物,身份证件。
陈又说,没啦?
厉严按着少年的嘴角,我已经给你父亲联系了护工人员,他们很专业,你大可以放心。
闻言,陈又用感激的眼神看着男人,谢谢。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脑子都是乱的,还好有这个人在,耐心地安抚他,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一旦出现焦虑的qíng绪,就会立刻被对方压制,调整过来。
厉严什么也没说,只是又亲亲少年。
把大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该放哪儿放哪儿,陈又去厨房,把锅里的红烧鱼头装起来,刷刷锅擦擦砧板,清理清理水池,靠这些琐碎而真实的事让自己平静下来。
护工有三个,一女俩男,都是这个领域的顶尖人员,他们很有礼貌,也懂得把握分寸,不会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
刚开始的一周,陈卫东的qíng绪都很bào躁,打了镇定剂才能平稳。
慢慢的,他就不再需要镇定剂了,眼睛能睁开,不过,语言能力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说的话谁也听不清楚。
陈又靠猜,偶尔能猜中老爸的意思,爸,你别急,好好在医院调养,等到身体好了,再跟周阿姨她们跳广场舞。
陈卫东急啊,舌头不听使唤了,脑子也是,乱糟糟的,每天都被护工翻身,拍背,拉屎拉尿全在chuáng上,这不就是废人一个吗?他有时候想发脾气,但是对着消瘦不少的儿子,还是忍住了。
儿子有抑郁症,听医生说的,影响可大可小,家里人一定不能传输负面qíng绪,万一因为他这个一只脚进棺材的人,把儿子给害了,那他回头去地底下见了老伴,都没脸面。
一个月下来,陈卫东的吞咽功能恢复的还算乐观,呕吐的次数减少,qíng况开始一点点变好。
陈又搬了椅子到chuáng前,给老爸讲当天的新闻,打发打发时间。
不多时,病房的门拉开,厉严走了进来。
陈又的神经一绷,他抠抠手心,怎么办,老爸一点刺激都不能受。
陈卫东的视线移过去,见来人衣着不凡,还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势,不是普通人,他又把视线移回儿子的方向,眼神询问。
陈又赶忙说,爸,这是我老板。
陈卫东的眉心拧拧,他不禁对儿子打工的地方产生怀疑,这老板身上有杀戮的气息,裹挟着比教练还浓的血腥味,双手gān净不了,不像个正经的生意人。
陈又对厉严挤眉弄眼,有些埋怨,你gān嘛上来啊,不是跟你说了,在医院楼底下等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