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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八十九年十一月冬
济南到洛阳水路是逆流,十月又是逆风,这一路行得甚缓。李景风伤势沉重,他虽带着朱门殇给的顶药、金创药却落在嵩山,两日后伤口发炎,在船上发高烧,昏昏沉沉两三天,船夫怕他死在船上,险些把他扔上岸。幸好船上有走方郎中,花了银两请来诊治下药,伤势渐渐恢复,这才到了洛阳。
自洛阳往甘肃要经过陕西,崆峒对他发了仇名状,这段路得小心点。他离开嵩山时,行李都扔在松云居,十月底的天,总不能学三爷靠一套衣服过冬,养伤与置办行李把他银两花得几近告罄,幸好去无悔跟地图随身携带,他琢磨着客栈是投宿不了了,以后不少日子都得野营,估计腊月时应能抵达甘肃。
他骑着赵大洲送的大宛良驹,一路沿着驿道走,远远望见一支十余人的车队护着两辆马车迎面走来,车厢上烙着一个狼头,那是华山旗号,看来是有身份的。除了严烜城,他对华山并无好感,也怕惹麻烦,于是低下头,拨马到路旁。
方与车队擦身而过,正要赶紧离开,忽听有人喊道:“景风兄弟!”声音甚是熟悉。李景风回过头去,只听车中人大喊:“停车,停车!”一人走下车来,却不正是刚才想起的严烜城严大公子?
李景风见严烜城便觉心中刺痛,但他对这名大公子并无芥蒂,也甚欢喜,拨马回头道:“严公子,这么巧?”
严烜城见着李景风也是大喜,道:“相逢有缘,不如同桌小酌,景风兄弟赏不赏脸?”
李景风苦笑道:“求之不得。”
两人在附近村落找了店家,荒山野地自无好酒好菜,两人也不介意。李景风问道:“严公子要去哪?”
“正要去嵩山,打算在码头上船。顺风顺水,比陆路快多了。”严烜城道。
“这么巧,我正从嵩山回……回来。”他话到嘴边,想起自已应该已被嵩山通缉,但又想严烜城并非坏人,便是说了也无妨。
严烜城见他走路颠簸,皱眉问道:“怎么,景风兄弟受了伤?”
李景风苦笑道:“在嵩山发生了一点事。严公子去嵩山做什么?”
严烜城笑道:“华山与嵩山是世交,常有往来。你不知道,苏家小妹可有趣了。”
李景风听他提起苏银铮,忍不住笑问:“严公子是什么颜色的?”
严烜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也认识银铮?这小姑娘就是淘气,前些年家父带着我们兄弟四人去拜访,那时小妹才十岁,揪着人就说看灵色。她偏说我是金色,我二弟是银色,我三弟是红色,我那小弟……”他想起过世的严青峰,不由得神伤,接着道,“她说是绿色的,苏掌门脸色都变了,要她改口也不改。苏掌门忙不迭地跟家父道歉,气得小弟不跟她说话,她就说,你看,这么小气,果然是绿色的,大伙都强忍着不笑。我还记得,那时萧堂主才刚入嵩山呢。”
李景风笑道:“二姑娘就爱胡闹,但真是个可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