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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风离开冷水滩时,蓝胜青率领援军才抵达战场没几天。他带着阿茅往衡阳去,沿山路走,出了永州便脱离主要战区。他与阿茅朝夕相处,不管说什么,十句里总被阿茅顶回个六七句,李景风也自头痛。但阿茅也知现在是战时,离了李景风求生不易,没想逃走。路上,阿茅要李景风教他功夫,李景风思索这孩子心性未定,学了武若是作恶反不好,只教他打猎、设陷阱等求生本事。
昆仑共议后,衡山派在衡山附近依险筑城,仍沿称衡阳城,与过往旧址已有不同。自开战始,为防奸细,衡阳城周围遍布巡逻,入城盘查严密,没身份进不了城,李景风知道这不比宁卡镇、平远镇那种偏僻地方,肯定躲不了,若是平时还能趁戒备松散时摸黑入城,现今只怕困难。
阿茅见他苦恼,嘲笑道:“大侠不是挺有本事,怎么进个城就难倒你了?”
李景风问道:“你有办法?”
阿茅骂道:“爷是干什么吃喝的?爷走到哪吃到哪,身上哪来的户头?”
李景风道:“你要能进城去,找一间书院,院长姓顾,是个姑娘,叫顾青裳。”
阿茅道:“爷有什么好处?”
李景风摇头:“没好处,也别想捞好处。你不帮忙,我另外寻法子就是。”
阿茅呸了一声,道:“行呗,等爷消息。”
下午,阿茅坐在城外驰道上大哭,有人问起就说是父亲带出城砍柴,跟父亲失散,回不了家,不知如何是好。果有好心人带他进城,城门口盘查,他也同样说辞,众人见他年纪小,只查验了大人身份便放他入城。好心人还要带他回家,阿茅找个由头一溜烟跑了,沿路探问,终于找着了青衣书院。
开门的先生见是个丑陋小孩,问明来意,阿茅照李景风说辞,说要找顾姑娘,那先生道:“顾姑娘在衡山公办,得晚上才回来。”又问阿茅为何要找顾姑娘,父母是谁,住在哪,阿茅只说无父无母,是顾姑娘的朋友。开门的先生估摸着是顾姑娘带回的孩子,笑道:“我叫元禀直,叫我元夫子就好,先进来。”
阿茅进了院子,见屋里许多孩子正在读书,朗诵声不断,又看院中栽着梅树。元禀直道:“这里有许多你这样的孩子,有年纪大的,也有比你小的,以后都得认识。”又指着西边厢房道,“他们正念书,你在书房里坐会,晚些我来招呼你。”
阿茅在书房坐了会,觉得无聊,就坐在廊道前的阶梯上,双手支颐等着,也不知那顾姑娘几时回来。西厢那二十几个孩子放学,哄笑着跑出,见着个陌生孩子坐在廊道旁,都感好奇。七八个孩子聚着上前,带头的是个小姑娘,一张脸白里透红,很是娇艳,开口问道:“我叫玉瓶儿,你是新来的吗?叫什么名字?”
阿茅见这么多人围着他——过去他被人围着定然是遭毒打,不是偷失了风,就是抢被人捉——又见问话的姑娘模样娇艳,心中更是厌憎,骂道:“操!干你们屁事,滚远点!”
众人嘻笑起来:“他还会骂粗口。”“阿苦也会啊。”“我早改啦。”
玉瓶儿板着脸教训道:“以后别说粗口,夫子们听着要吃板子。”
阿茅骂道:“打就打!爷什么都怕,就不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