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爆炸和轰鸣所笼罩的浮梁城内,放眼看去,只剩下满目疮痍。
一道道身影踉跄着从废墟之中艰难走出,尽管他们自身已经狼狈不堪,却没有半点心思感慨侥幸逃出生天。不分老幼,没有人选择逃离这片恐怖的战局,而是齐刷刷在残骸之中五体投地。
一双双仰望天穹的眼眸之中,充满了纯粹至极的狂热崇拜。
那紫色的光点正是从他们的眉心位置飞出,正是这些信徒虔诚信仰的真实聚现。
万千信仰汇聚成海,向良公明身旁的虚空收缩凝练,构现出一道栩栩如生的法身。
这般仙人显圣般的场景震撼人心,浮梁满城回荡着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
“龙虎信徒,恭迎天师法驾!”
“龙虎信徒,恭迎天师法驾!”
“是弟子无能,未能替宗门除害,愧对天师信任。”
良公明表情恸动,陡然下沉一个身位,对着现身的张希极凌空跪倒。
“还请天师责罚!”
“不用自责,公明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鹤发童颜的张希极眸光柔和,轻声劝慰道:“你的忠心,本天师都明白。”
“多谢天师宽恕。”
良公明拜倒的身体下,竟传出点点哭腔。
张希极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看向立身远处的李钧。
“李阙主,我们终于见面了,贫道对今天可是期待已久啊。”
两入龙虎山,李钧终于见到了这位传闻之中借子复生的道门魁首。
此刻虽未动手,但李钧已经感觉到一股庞然重压落在了自己的肩头,试图将他压落地面。
“道序二位业天君”
李钧体内肺腑滚烫,热血激荡,双拳骤然一握,两条如白龙般的精气从鼻端跃出,崩势凝聚掌心之中,锋锐披挂在肩肘之上,瞒天和克敌同时攀升到极限。黑红电光缠身狂舞,身周空间势如沸水,不断炸开噼啪爆响。
“张希极,我也早就想跟你见一面了。”
一股狂暴凶戾的气势冲天直上,竟连那漫天星辰都被压的黯淡无光。
跪在张希极身后的良公明猛然抬头,一双婆娑泪眼中满是惊骇。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方才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人物。
要不是自己果断自爆了青城山的道祖法器,现在恐怕已经沦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如妖似魔,昔日的门派武序竟然能蜕变到这种地步,当真是令人惊叹。”
张希极的仙风道骨与李钧形成鲜明对比,平静从容道:“但再强的革君也只不过是序三,以你现在的实力就想革贫道的命,还差得太远。”
“是吗?”
李钧咧嘴一笑,雷光闪动,身影顿时消失原地。
“李钧,无论张峰岳为你布下了什么后手,你屡次冒犯龙虎道国的行为,是时候该受到一些惩处了。”
张希极微微一笑:“贫道今日就让你明白,人与仙争,不过蚍蜉撼树。”
轰隆!
一道惨白的雷光从天劈落,直落张希极左侧三丈外空无一物的虚空。
下一瞬,李钧的身影竟真就在此地出现,那看似随意的落雷正正轰在他仓促横挡的双臂之上。
这道雷霆的声势远不如之前良公明主持之时那般撼天动地,雷身不过拳头粗细,但速度和威力却比之前强横数倍,远远超出了李钧的预料,直接将他轰得向后飞退。
砰!
李钧右脚凌空重重一踏,在冰冷的夜风之中踏出刺耳的炸沸声,这才止住自己倒退的趋势。
硬撼星辰雷光的双臂袖管尽数粉碎,手肘裸露的皮肤上青烟缭绕,黑痕密布。
残留的湛蓝电弧宛如活物般缠躯跳动,和【八方雷动】衍生的黑红雷光相互交错撕咬,就连李钧口鼻间吞吐的精气竟染上了几缕淡淡的血色。
虽然只是转瞬间,这些轻微的伤势便已经尽数自愈。
但已经足以证明这些天轨星辰在张希极的手中,又重新有了能够威胁自己的能力。
更让李钧感觉难缠麻烦的,是从自己淬出【瞒天】之后就消失不见的那种锁定感,此刻再度出现,令他如芒在背。
“武,不过只是凡夫俗子相互厮杀的低等手段,就算是淬炼到了极致,也依旧上不了台面。”
张希极话音平静,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容上神情漠然,垂落的眼眸似天端神祇俯瞰蝼蚁众生。
只见他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以遮天之势朝李钧压下,道道雷光瞬间如雨点轰落!
除了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外,天穹之上突然回荡起阵阵怪异的巨响,本就庞然如月的天轨星辰竟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似要有仙人抬手摘星,投掷人间。
一股巨大的浮力笼罩整个浮梁城,如同有肉眼不可见的汪洋淹没满个城市,无数的碎石残骸悬浮升空,如此诡异的一幕让那虔诚的呼喊叩拜声都为之一停。
李钧顶着漫天恐怖的雷光强行冲向张希极,劲力呼啸扑出,将道人的身影冲散成一片细碎的紫色光点,在拳峰前四散。
“杀人技,不可杀仙,明白了吗?”
毫无意外,张希极的身影再次凝聚在不远处,面带带着轻笑看着李钧。
这是什么法门,神念灵体?物力不伤?
真他妈的麻烦!
李钧心头暗骂一声,直觉却在此刻突然发出警兆,猛然抬头向上看去。
映入眼帘的一幕,哪怕李钧已经见惯了各种花里胡哨的技术法门,也不禁嘴角抽动,发出一声短促有力的怒骂。
“去你妈的墨序!”
只见天幕之上,那落下的天轨星辰哪里有半分星辰的模样?
分明就是一柄柄长度超过十丈的庞大飞剑,剑身因急速下坠而笼罩上一圈炽烈无比的火光,剑端白光凝聚,激射出一道道更加凶猛的‘剑光’。
满天巨剑倒悬,李钧心头的警兆也在此刻强烈到极点。
剑光淋身,他却突然低头看了眼下方的浮梁。
那些虔诚的龙虎信徒跪在废墟之中,人人面容枯槁,似乎被那颗飘离眉心的信仰精粹带走了体内所有的精气神。
轰落的剑光炸开一个个深坑沟壑,掠过人影便蒸发成一道血痕,擦之即伤,触之即死,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无法让他们感到畏惧,似乎已经决心坦然赴死。
类似这种场景,李钧在番地已经见了太多,本该见惯不怪。
可这里是江西不是番地!他们也不是被世代豢养的佛奴!以道与佛之间的差别,这种情况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些信徒眼眸深处弥漫的绝望和痛苦,和脸上的虔诚截然相反,分明就是被人强行控制!
“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