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也对,你们供应原料,要么是卖给他们酒曲,要么就是给供应酒罐酒缸之类的,或是卖高粱米……”
想了想,宋慎如实说道:
“陈叔你说的没错,如果这酒的工序再多几次,确实会烈得不能入喉,但是我要的就是这种不能入喉的酒。”
“我方才喝了一点这烧刀子,感觉应该有个四十多度的样子——这个是我的算法,别在意——总之,若能再多蒸煮提纯几次,烧刀子就不是拿来喝的酒了,它也可以是救人命的东西。”
朱元璋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玩意儿?烧刀子还能救人?
他狐疑道:
“你说的救人,不会在北方冬日严寒之时,出门在外喝酒暖身子的那种救人吧?”
宋慎笑着摆手道:
“不不不,当然不是。”
“我说的那个不叫酒了,叫酒精。都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但若真把酒酿成了酒精,它的作用就大不一样了。”
“举个例子,战场上有很多将士受伤,分明当时还好好的,伤口也不严重,可若是天气炎热,那伤口便很容易快速红肿流脓,从而腐烂,若不将伤口全数挖去甚至可能会莫名死去。而若在冬日,伤口腐坏的概率就比夏日要少,我说的可对?”
一桌子四个人里,除了讲话的宋慎,就只有张唯是个文官。朱元璋当年就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而他旁边站着的蒋瓛是仪鸾司的人,平日除开监视百官,遇到需要打斗的情况也不少。
后两者都很清楚宋慎所说是真的。
朱元璋来了精神,追问: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我家有车队出去运货物,总遇到山贼那些,打斗起来常常受伤,而夏日和冬日伤口腐坏速度全然不同,甚至有些一模一样的刀剑伤,冬日很快就自愈了,夏季却可能会让人直接死了,金疮药上晚了一天都没办法。”
“你这意思是,烧刀子对这情形有用?”
宋慎颔首:
“没错,有用,但得是再蒸煮几次的烧刀子才有用,我叫它酒精。”
“若是夏季受了严重外伤,把酒精擦在伤口处,会很疼,比受伤的时候还疼,但每日坚持涂抹,伤口便不会腐坏红肿,不需要金疮药,用这个就行。”
“而且酒精还不止可以处理外伤,高热不退的那种风寒患者同样可以用。”
“大多数发热的患者,用酒精涂抹在腋下、大腿、脖颈等处,半天之内就可以降温。”
“我知道如今朝廷的禁酒令很严格,但若是先试验出了个结果,再将这个法子禀报朝廷,朝廷应当愿意专门造一批酒精出来,供给医馆和军中使用吧?”
朱元璋的手都有点发抖。
酒精可以治疗外伤,可以让受伤将士的伤口不再红肿腐坏,这当然极好。
但他更在意的是,这东西能够治疗风寒发热!
先前听说了朱标会在洪武二十五年死于风寒之时,朱元璋就跟太医院的人问过了,如果只是风寒,在精心照料下仍然病逝,要么是高热不退,要么就是罹患肺痨等等,这两种情况若始终无法好转,那么再好的大夫也回天乏术。
现在,宋慎拿出了烧刀子改良后的酒精,最起码这可以治疗高热不退。
朱元璋看了看旁边的两人。
张唯隐隐有些激动,因为他虽是文官,也知道这酒精的作用巨大,或许是一个利国利民能救人无数的好东西。
而蒋瓛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死人脸,此时也终于有了波动。
他目光狂热地盯着宋慎——
如果酒精真有这种效果,那么仪鸾司那些出生入死总是一身血回来的兄弟们,许多都可以避免伤口腐坏后失去四肢的痛苦,甚至能免一死!
重要性无需多言!
朱元璋轻咳两声,平复激动,让自己声音淡定了一些:
“咳咳,这法子若当真管用,朝廷不给你封地,我老陈的名字就倒着写!”
倒着写?陈国瑞这个假名?
旁边张唯和蒋瓛的眼神古怪,但朱元璋没搭理,继续道:
“不过宋贤侄啊,这酒精是不是就这个用处,它有坏处吗,你得一并说清才好。”
宋慎挠了挠眉毛:
“除了不能喝了,也没啥坏处……”
“哦对了,还有一个,它做出来之后,我可以用它炮制一种药,那个药对好多病都有用的。”
“什么风寒感冒啊,外伤溃烂啊,肺炎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能试试看,这算不算?”
朱元璋的手都快抖成筛子了。
好好好,好好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病都能试试看……
这药要是真的做出来,非但标儿未来的风寒有救,就连自家媳妇可能会生的病,说不准也有希望!
“算,算算算!”
朱元璋压根都没有叫蒋瓛去问掌柜的,当场拍板:
“贤侄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若是没法弄出你满意的酒精,我把蒋二的头拿给你当球踢!”
蒋瓛、张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