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有几条莫达拉发来的信息,让他准备过来补笔录之前,提前跟他说一声。曹焕想回复一下,这下打字都成了难题了,简简单单几个字,他打好几遍都有错,气得他返回主页面,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喂,怎么了曹神,要过来补笔录?
今天就不了吧,没力气。
没事儿,这事不急。
你们抓到的人审得怎么样了,问出什么没?
哎,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他就是个背锅的,一个流浪汉,一问三不知。这人常年住湖心大厦后面那个老小区的垃圾房旁,也不知道那帮人是怎么选中的他,不过弄弄干净,换套衣服,确实也还挺人模人样的。他说有一天晚上,他正在那儿挑垃圾的时候,来了个脸上有刀疤的人,给了他一笔钱和两套衣服,一套保安制服,一件白大褂,什么都没说,就要他最近这段时间待在这里,等命令。这人还算机灵,觉得事情不简单,想拿着钱跑路,结果马上被人抓了回去,还卸了两肩膀,威胁他还有下次就直接剁手。他怕了,就听话了。莫达拉停顿了下,喝了口水后继续道,之后他等了挺久的,都以为刀疤脸不会再来的时候,却又带了阿波出现在他面前。刀疤脸命令他穿上保安制服,先去湖心大厦顶楼送张通知,这人不识字,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刀疤脸还让他跟着背了一些完全不知道意思的句子,也就是你问他问题时他说的那些个废话。再后来,就跟我们知道的一样了,他送完通知后躲在了五楼的杂物间里,夜深了,就根据命令进入到红星里面的弱电间里等着。中间他嫌无聊,还撬了人家毒物办公室的门,偷了点零钱,一共二十五块四毛。你别说,这人审起来真是累,问日期不知道日期,问时间不知道时间,跟个山顶洞人似的。
那样品是他偷的吗?
他说不是,但是在他的简易帐篷里我们确实搜到了两瓶东西,他说不知道那是什么,就那天你逃走后,刀疤脸塞给他的,也不说是什么。他只是认为玻璃瓶能卖钱,就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留下了瓶子。这人没有贩毒前科,尿检也正常,姑且只能信了。我觉得吧,这件事的核心,如果是刀疤脸想陷害你,那其实就说得通了。
那,拉闸、火警警报,也是他们弄的?
这是这个案件里最离奇的部分了,根据流浪汉的证词,他说当时刀疤脸因为这事非常生气来着,嘴里骂着是哪个逼崽子坏事。总闸开关和警报器上没检出指纹,监控也没拍到可疑人物,实在是没法查,而且这行为最终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害,我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辛苦啥,分内事。对了,你之前给做的画像,关于那四个人的,前几天比对结果出来了。详细的我没法跟你明说,总之,这四人跟缉毒在查的一条毒品线有很大关系,搞不好就是高层,你自己小心点,别老当出头鸟了。还有啊,都让你有事找我了,你倒好,这一下差点把自己搞进去了。这次是侥幸脱险,再来一回,给你按个杀人的罪名怎么办。
莫达拉气呼呼地说着这些话,但听在曹焕耳朵里,他产生了些不合时宜的开心。
我这不是,看你这段时间忙吗。
再忙,我还能不管你吗?一开始就应该跟我说,查个左商的动态而已,多方便啊,能花我多少时间,还能省去你后面的麻烦,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没错,是这个理,等你忙完了我请你吃大餐,人均一千的那种。
我也不是要你这顿饭不过我录下来了,到时候你别耍赖。
不耍赖。
很久没能这么傻兮兮没营养地跟人贫了,曹焕说着说着鼻子泛起酸涩,他不是孤身一人,有爱人有朋友有父母,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振作起来。
谭北海手握文件夹,站在了某个老小区三楼的一间房门外,此间比起周围的要老旧一些,别人都已经换上了厚重的防盗门,这间还是绿色的木质门。
扣扣。
门内安静得很,谭北海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确认自己应该是没有敲错,但他也确实无法确定人是否在家。他在心里默数十秒后,再次敲响了木门。
你谁啊?隔壁的门倒是先开了,一位穿着白色背心、摇着蒲扇的老爷爷探出了头来。来找小了?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还没起床吧,年轻人睡得晚,起得也晚
咔哒。
老爷爷话还没讲完,谭北海面前的绿门开启了一条缝,余了透过外层铁门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想要把门给重新关上。
等一下!
谭北海迅速伸手拍在门上,余了试了试,没法硬杠,关不上门,她撇撇嘴,反手拉开了铁门的门栓。谭北海对隔壁大爷点头微笑了下,迅速踏进门,将铁门及木门全部关上落锁。余了听到响动,停住脚步,顶着一头乱发回头看着谭北海的动作,一言不发。谭北海快步逼近余了,空的那只手用力抓住她的胳膊,非常用力,将余了半边身子都往上抬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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