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焕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回过头朝余了车所在的方位张望了眼,又低头查看了下时间,人不免焦躁起来。
往好的方面想,如果真的是有关联的事,那至少对于余了个人来说,有莫达拉他们在,她身处的危险程度就降低了。
谭北海上前捏了捏曹焕的后颈肉道,曹焕点点头,席地而坐,大拇指指甲一下一下抠着指节皮肤。
在阳光下晒了大约半小时,莫达拉乘坐的那辆监视车倒是先动了,前方同时启动的是一辆有些年岁的黑色车。曹焕伸长脖子踮起脚,看不大清,不过至少余了的车还在原位。他放下了大半的心,不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又过了两三分钟,一个戴着兜帽的熟悉身影从前方某个沿街商铺中小跑出来,那衣服曹焕认识,是余了的。
出来了!
曹焕一边回头注意余了的动态,一边跑回车里拉过安全带系上,他们刚上车,余了已经开了出去,直奔前方。
我们来得及吗?
这里她开不快的,能追上。
谭北海车技非常过关的,前后挪动几下就把自己的车身给挤了出来。这中间,曹焕混乱的脑子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这个关键信息让他心情再次跌到谷底。
你之前说,前面只有一条路,刚才莫达拉他们也是往那边走的话到一半,余了那辆车却开起了转向灯,啊?拐弯了,怎么回事?
谭北海开车间隙瞄了眼导航,地图上确实没有标明前方存在岔路,他也很疑惑,只得跟了过去。待到了余了转弯的位置,前方哪有什么路,直接是一片山地,泥土地面两条蜿蜒的车辙明显,两边大树将上空遮得严严实实。此路若不是余了那辆小车,开起来着实困难重重,他俩也根本不用担心跟得太紧会被余了发现,好多树与树的空间都不是谭北海那辆大车能钻得过去的,一路上都在绕着走。
砰。
空旷山头回声奇响,曹焕将头伸出车窗,眯着眼睛望向前方,余了的车隐在树荫下静止不动,边上一个小点正在快速移动。
她下车了,我们也下去吧,开不过去了。
好,你别急。
谭北海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拉了手刹,车还没停稳,曹焕已经跳了下去,在树干的掩护下直往前窜。
她是要去哪儿,林子前面有什么?
曹焕拉起谭北海的手,本是防着对方摔跤,结果自己倒是被树根绊了好几下。他一边小心跟着,一边拿出只有一格信号的手机,定位显示他们所处位置一片空白,像极了当初两人去山村采样时的情景。
穿过林子,再往前走四百米左右就是钢铁厂旧址了,地图上没有标名称,只有在卫星地图模式下才看得到建筑。
谭北海凭着对地图的记忆,指着余了前进的左前方道。相比两人一脚浅一脚深走得甚是艰难,余了看起来似乎很熟悉地形,轻车熟路地穿出林子,站立在一堵残垣前。
嘶。
余了原地朝四周观察了一圈,曹焕吓得赶紧拉着谭北海蹲下,隐没在树丛后,他悄悄抬起头透过草叶看向前方,见余了已经翻上墙壁,跳进了建筑内部。两人赶忙跟上前去,当他们攀上残垣时,余了早就左拐右钻地跑出老远,翻开了一处藤蔓覆盖的破洞,正要弯腰往里钻。在曹焕看来,他实在是不懂余了那刁钻的走位是为何,明明边上有更宽广的平地,但她却故意往崎岖不堪的地方走,就像是
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们在跟踪,想甩开我们?
曹焕跟着余了的足迹,踩上一片废墟石堆,砖石之间嵌合得并不牢固,一不小心就容易踏空。
应该不是,你看。
谭北海指向空地上方的高树,这可为难了曹焕这个近视眼,一边要注意脚下,一边还要去看谭北海指的是什么,要不是某一个角度玻璃反射阳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大概得走进拍摄范围了才发现那是一台高空监控。
看来她早就知道这地方。
跋山涉水十分钟后,余了终于躲在了刻着钢铁厂大字的断碑后面,不再前进了。曹焕都爬饿了,非常后悔早餐没多吃几块吐司。
她好像是在堵人?
谭北海随着曹焕的话,仔细观察了会儿后,摇摇头道:
她手上没拿任何武器,看样子也不像是打算正面对抗,我觉得她似乎是在等,等谁走过去了,她才能继续前进。
从曹焕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余了后背,而余了盯着的地方,正好被她的背影所遮挡。好一会儿后,余了突然向后挪了挪位置,稍稍站立了起来。
她好像有动作了,怎么回事?我们往那边过去点,这边我什么都看不到。
曹焕转了转头,也没地方给他挪了,除非爬树这事他小学一年级以后就没再干过他咬咬牙,两手在裤缝边擦了擦,一个跃起环抱住粗壮的树干,向上耸了耸。谭北海转身的功夫就不见曹焕的人,再转头,人已经在他头上,他忙两手高举托住曹焕大腿,以防他就这么摔下去。半挂在树上,视野宽阔了不少,能俯瞰小半个钢铁厂,在余了躲着的断碑前方,红砖矮楼的中间,曹焕能看见两个戴着帽子的人一前一后穿梭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