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歌仰首,好奇攀上心头,连夹菜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他乃东风国前右相齐铭文之子。齐家家风甚严,他又是外室所出,因而一直被养在外头,鲜少有人知晓他的存在。直至右相年迈,膝下荒凉,族人才将他接回相府,认祖归宗。但你们可别小瞧了他,齐仲来此人,虽出身微末,却是个天生的政治家。其政治手腕与权谋之术,连朝中的老狐狸们都自叹不如。他自都大夫一路升迁,短短几年间便坐到了丞相之位,这般速度,在整个东风国历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蔺少一娓娓道来,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敬佩。
苏北歌听得入迷,轻叹:“果真是个厉害人物。”
“不过呀,齐仲来虽长得一表人才,颇受东风国女子的青睐。但他一心扑在政事上,对红尘情爱之事貌似并不上心。我们都怀疑……”
话至此处,蔺少一不由得又偷偷瞄了几眼恒升和苏北歌,眼神中颇带着几分玩味。然而,他终究还是识趣地将到嘴的话给吞了下去,转而换上一副更加沉稳的口吻继续道:“也不知这齐相师承何处,竟能迅速赢得江恒王的信赖。而今,东风国的朝廷上,倒是无人不服他的,国君也是倚重有加。”
几人边吃边闲聊,在蔺少一讲话本就风趣,在他那话本儿般的介绍下,两人很快就对东风国的情况有了基本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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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餐过后,苏北歌终是按捺不住,望向蔺少一,试探道:“蔺兄,小弟心中甚是想亲眼目睹那传说中的赌场,不知可否……?”
“这有何难?”蔺少一大笑,豪迈地拍了拍胸膛,“孟一兄既有此雅兴,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我们需得遵守日月坊的规矩,不可造次。”
言罢,他招手唤来一旁候着的小厮,附耳低语了几句。小厮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返回,恭敬地引领三人离席。
他们穿过不坠楼外的一条幽深小巷,直至一幢古朴的小屋前停下。
屋内,三名身着褐色劲装的男仆早已恭候多时,面容沉稳,见蔺少一等人到来,立即躬身行礼。小厮微笑示意三人就座,随后,那三名男仆动作麻利地取出黑布,将三人的眼睛蒙上。
苏北歌眼前骤暗,心中虽有忐忑,却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好奇与兴奋。她感到自己被人轻轻牵引,步履随着引领者的步伐或左或右,脚下的路时而平坦如镜,时而崎岖难行,周围偶尔传来阵阵嘈杂,似远似近。
不知过了多久,苏北歌被人引领者止住,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黑布被温柔揭开,一抹耀眼的光芒瞬间涌入眼帘,苏北歌不由自主地眯缝起眼。待她适应了光线,三人已然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门口。
目光所及之处,其奢华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金色的浮雕,巨大的珐琅连枝吊灯自穹顶垂下,将整个厅堂笼罩在一片金色的迷雾中。厅内,摆设着一张张豪华的赌桌,绿绸铺面,各种赌具陈列其中,押花会、牌九、骰宝等各种玩法,无一不备。
厅中央,一座深黄色的大赌台尤为引人注目,几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公子正围台而坐。台面的另一侧,一位绝色美女庄家,眼波流转,巧笑倩兮,手中的骰子在她指间跳跃,发出清脆的哗哗声。四周,十数名赌徒或立或坐,眼睛大睁,眼珠子死死地盯住美女手中翻滚的骰子。随着美女庄家的手腕轻轻一抖,骰子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在桌上落定,骰盅被揭开瞬间,欢呼与叹息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