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苏北歌心中虽有无奈,却也知道一味强调自己不是神仙也没什么用,毕竟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理解自己能理解到的。现下在云荒村的人眼中,她就是能成功预测风雨变化,那对他们而言,自然是认为此人是可与神明对话的。
于是,她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慢慢改变人们的观念。除了继续教导天明、小麦等孩子基础学问外,她特意抽出时间,为云荒村的男女老少普及气象知识。
当夕阳如熔金般倾泻在老槐树的枝桠间,一袭粗布青衣、清秀可人的少女就地铺开一张简陋的竹席,坐于其上,宛如一位智者在自然的怀抱中开课授业。
她的讲解生动有趣,让那些看似高深莫测的天文现象变得贴近生活。村民们围坐一圈,或蹲或站,听得入迷。透过她的言语,村人得以窥见那不可捉摸的自然法则,一来二去,那些领悟力较高的人,开始将她授的气象知识融入日常生活,无论是出海捕鱼前的风向判断,还是田间耕作时的雨水预测,都变得有据可依,不少自然之祸也因此得以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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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云荒村迎来了它一年中最绚烂的时刻,凌霄花竞相绽放,将整个山坡装点得如火如荼,连带着那些古朴的屋舍也披上了一袭华丽的紫衣。
瞧着梁驷日渐康复,苏北歌的心头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里,虽安逸,终非梁驷的归宿。北凌国有他的梦想与未竟的事业,而自己心中也有着对孤竹之地的执着,两人或许很快就要分离。
恰逢芒种时节,金黄的小麦在田野间轻轻摇曳,这是农忙的序幕。大人们都在田野中挥汗如雨,抢收这一年的辛勤成果,学堂之内这几日也因此却显得格外宁静。
苏北歌心念一动,决定利用这难得的清闲时光,给孩子们开一堂弓箭制作的实践课。她四处搜刮着硬木条、麻绳等,又将精心熬制的兽皮胶放到桌上。
等梁驷步入小屋,见到散落于各处的材料,不禁轻笑。他跟在苏北歌后头开始整理,那些硬木条、兽皮胶、麻绳渐渐被归置得有序,最后一并收入在苏北歌常携的竹囊中,温声提议:“这些我来帮你拿上山吧,有些重。”
“不用了,这些我能行。”
苏北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疏离感。梁驷倒是不恼,轻抚她的发顶,嘴角仍挂着那一抹温柔的笑容:“别太逞强,偶尔也要乖一点。”
言罢,便先行走出了屋外。苏北歌低垂眼帘,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微风轻拂,带着初夏的温热与花香,却似乎吹不散苏北歌心头缭绕的思绪。她默默望着一旁的梁驷,他的眼神时而深邃,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莫非,是要与自己告别了?
不安已悄然蔓延。
至学堂前,三个孩子已等候多时,一见到梁驷手中的竹囊,便兴奋地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接过那些制作弓箭的材料,兴奋不已。
苏北歌本应也高兴,但脸却不由耷拉着,她轻轻对梁驷说:“我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