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江哲在认认真真的誊写病例,偶尔打个哆嗦,就自言自语的抱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他不知道,从李小文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那个东西已经跟了进来。
☆、50.套路
墙上的挂钟每一次转动都发出轻微声响,在黑夜里不断被放大,因为年头已久,转动已经不怎么流畅,就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了针页,缓缓向前拨动。
窗外开始泛白,办公室里依旧风平làng静。
早晨6点。
离jiāo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江哲有些懈怠。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颈,坐在前面的付明这几个小时好像都没怎么动过,意志力惊人。
正在这个时候,值班室的门被敲响,还没有等人回应就被推开。
“付主任,李小文已经醒了,她的qíng况不大好。”50几岁的老护士长张瑜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脸色微微发青,语气急促。
“去看看。”
暮擒烟站了起来,江哲赶忙跟上。
李小文的病房在三楼的重症室306,那是即将进行手术的病人常呆的地方。此时医院的过道里已经有早起的人在走动。306在楼底拐角靠右的最后一间病房,不巧,正在付明办公室的上方。
重症室306门口,墙上的标牌已经换新。
李小文,骨科。
主治医生:付明。
病房的门半开着,这对一些“特殊”的病人来说,是一种忌讳。赵瑜是个经验丰富的护士,按理来说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什么东西迫使她这么做。
江哲跟着暮擒烟走进病房。
病chuáng前,刚毕业的小护士正在收拾手中消毒盘的器具,她脸上挂着一丝惊慌,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尽管如此,卧躺在病chuáng上的李小文双眼还是死死的盯着她,目光中的怨毒令人通体发寒。
“什么时候醒的?”暮擒烟靠近病chuáng,挡住了李小文的视线。
“三十分钟以前。”小护士松了口气,如实答到。
“家属来了么?”暮擒烟看了眼病chuáng上那条□□在外的扭曲小腿,被酒jīng擦去血水之后脓肿发黑,一大块凹陷的血ròu下,骨头依稀可见。坏死的组织已经开始向上漫延。
“还没有,病人拒绝jiāo流。”小护士有些为难的说。
“李小文?”江哲试探着叫了一声。
这一声似乎终于抓起了李小文的注意,她微微抬头,之前即便被挡住也依然维持不动的双眼,看了过去。
只一眼,视线便牢牢定在旁边的张瑜身上。
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淡淡的腐臭,不像是从这条腿,而像是从她整个人的身体里散透出来的。
“不要截肢,不可以截肢。”她的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诡异,无比的冷静的吐出这句话。
暮擒烟若有所思。
“先做菌培,放she科上班后拍个片,送到我办公室来。”他没有准备在值班结束后回家休息,因为李小文显然是这个世界的关键人物。而他想要杀死厉鬼,自然要想办法了解它。
*
上午8点。
医院里人满为患。暮擒烟打发江哲回家休息,自己一个人从值班室回到办公室。
骨科办公室分为内外两个部分,平时坐班的看诊室,和供医生休息独立分割出来的休息间。
前段时间办公室里另外一位上了年纪的主任病退,医院暂时还没有安排新的医生过来。也就是说,这间办公室目前只有付明一个人。
由于今天白天本来是他的下班时间,所以也没有挂号预约的病人。
暮擒烟走进休息室,随手带上门,似乎有些倦意,闭目靠在付明的椅子上。他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像是在数什么。
几分钟后,外面看诊室的门发出“嘎”一声,被推开了。
暮擒烟的手指停下来。
一股yīn风chuī过,身后窗帘鼓动,像是有一个人影被束缚在其中,挣扎着向前抓来。
休息室的门锁发出轻微的转动声,墙上的挂钟分针开始向回倒转,每次转动,都像什么东西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但坐在房间里的人不为所动,似乎对一切一无所知。
直到一阵尖锐的的刮门声,骤然在耳畔响起。
“是赵瑜么?”暮擒烟轻声开口问道,根本没有睁开眼。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窗帘突然被扯动,遮盖住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由于没有开灯,整个休息室被yīn影笼罩。
暮擒烟缓缓睁开眼,似乎这才发现不对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看也不看身后的窗户,走到门边,却迟迟没有伸手开门。
“嘶嘶”的刮门声再次响起,像是指甲或刀子之类的尖锐东西,正在门上用力下划,令人头皮发麻。一门之隔,外面有个东西正扒在门边,试图把它刮开。
然而——暮擒烟直接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所有响动一瞬间平息下来。
门外什么都没有,木门上的油漆没有任何刮痕。
阳光重新透进屋内,暮擒烟坐回原位,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
它不能直接对这具身体下手,只能通过欺骗、诱恐的方式,令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主动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