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这些神力,还无法补全缺失的神格。”暮擒烟指尖透出细碎的微芒,极光锁链中的神力在回涌,却如浅河入海,九牛一毛。
白依依已死,方才另有两名在榜修士死于白骨妖皇寒冰炼狱之下。天榜之上,除了暮擒烟,如今只剩一人仍藏身在周渊城中,不知身在何处。
此时能活下来的大都是有出窍期修为的妖修,只是这些妖修能保住xing命出周渊城,却逃不出白骨妖皇布下的战界,只能在寒冰炼狱中游dàng。
当妖力无以为继,近半妖修为了抵御炼狱寒气化为原型,以至于周渊城外,一时之间混乱不堪。
好在山鹏已经现世,白骨妖皇的注意力尽数放到半空之中,大部分妖力要与山鹏激起的万顷雷光相抗衡,令地面的妖shòu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既然无法脱离此地,暮擒烟与江贺为避免被失去控制的妖shòu所伤,便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头,借山石之气,遮蔽了自己的身息。
暮擒烟:“此人神力之中,隐隐带着一股yīn暗邪xing,又善于藏匿气息与身形,这次与她打了照面,主神应当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江贺:“那个世界中上百位神明,都因主神是世界意志所化,被它控于鼓掌。一旦世界退化,会直接受到影响,所以当你补全神格,到了终极世界,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主神一个。”
一旦进入终极世界,便相当于是同上百名神祗同时宣战,将落入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当暮擒烟吞噬的力量足够孕育一枚新的神格,他会凝结出什么属xing的,又能否与世界的意志相抗衡?一切还是未知之数。如果不可以,江贺此刻竟有些希望,暮擒烟永远也不要补全神格。
上苍雷声轰鸣,如混沌汹涌。下方断壁残垣却是冰尘迷天,几步之外便茫茫一片,神念但凡透出体内半分,便如同被刀割一般,痛苦不堪。
白骨妖皇与山鹏的身躯被这冰尘遮掩,只闻妖力滔天碰dàng之声。
寒风在催搅间逐渐染上一股腥意。
迷蒙间,忽有一道撕裂万里苍空的恐怖雷霆,劈入白骨妖皇妖力的覆盖范围之中,令空气都激起一丝颤栗。
冰尘被雷光破开一道缺口,数千里的远空之上,山鹏巨大的身躯已然消失,只剩下万顷雷光中,一道蕴藏着无尽威压的雷电虚影。
这虚影无千丈之躯,堪堪数十米,却呈现乱云展翅之相,通身雷华无声压缩,恍如烈日一般,刺透整个寒冰炼狱。
其下,白骨妖皇半臂已失,周身青白磷光泛涌,双目中的腾腾幽火,在深不可测的妖力附着之下,令人屏息。
坠落在城边的半截骨臂,如苍山遗脉般高耸而起,在寒风旋绕下,隐隐透出一道残影,被承托向上,悬空而起。
这白骨在腾空中化作粉尘,汹涌至妖皇尚存的左臂手骨之上,暗尘波dàng间,凝固成两侧如大河盘曲的骨刺,光泽如沐冬色,似翼刃又似犄角。透露出一股古老且怪异的沧桑感,像是有什么恐怖而压抑的律动,盘亘在其中。
山鹏的法相带动半壁天光,直扑而下,雷光烈烈,令人神魂俱颤。远远望去似能感觉到那被雷光灼烧到沸滚的上空,但身体却仍处于白骨妖皇的极寒妖力之下,甚至此刻,更冷上十分。
骨节倒张,层层外裂,寒光bào涨,于一声撕裂耳膜的颤音之下,将白骨妖皇半臂粉碎,聚成一巨大的森白头骨,呼啸而上。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轰然相撞,天光泯灭,愈转愈暗,雷霆与寒芒轰旋,在天边形成了一方巨大的裂口,瞬息万象,万象又于一瞬间归于沉寂。天地默然,一股掩盖着灭世气息的气流自半空中如海倾泻。所及之处,一切灰飞烟灭。
战界破损,所有妖shòu四散奔离,想要脱离这死亡之地。但他们在寒冰炼狱中已沾染了属于白骨妖皇的气息,气流如影随形,是要将一切牵连之物,尽数湮灭。任凭妖shòu远遁千里,也无济于事。
暮擒烟与江贺,亦不例外。
天色yīn悒,恍如浓墨一般,无从化开。暮擒烟的佛光在这一片灭世气流中,摇曳不定,如星火将息。
杀戮圣器悬于胸前,江贺的身形已经没于其中,凝为实质的杀伐之意在气流中qiáng行斩开一方空间,将bào动的妖力阻绝在外。
但寒气莽然至此,山鹏与白骨妖皇间力量的碰撞却尚未达到顶点,气流层层外侵,愈涌愈烈,随着修为不支,四野的妖shòu几乎全军覆没。
暮擒烟的修为本在出窍期,江贺既归属于他,本身实力受制,能在两大深不可测的渡劫期妖shòubào动的妖力之下护住一人,已实属不易。
偏在此刻,灰暗中,有一道赤红剑光骤然如幽火来袭,一剑刺入杀戮圣器劈开的领域之中。
黑枪震颤,发出阵阵低吟,杀意停滞一瞬再次浑然,却因此遭受了比之前更盛百倍的压力。令暮擒烟耳边,响起一声闷哼。
这赤红飞剑一击不成,竟于转眼散去,化为碎火。召出它的人仍藏身在浑浊的妖力之下,不知身在何处。
暮擒烟目色微沉,袖中一尾几近通透的灵鱼脱出,红绸似水环绕其身,正是之前的风沙域主与被炼化的红绫。
风沙域主游入浑浊妖力间,周身红绫透出缕缕霞光,它虽在濒死之时被暮擒烟收为坐下部众,但毕竟曾是渡劫期的大妖,又有天赋神通相助,尚能在这狂bào的气流之中自如来去,替暮擒烟探查四周之物。
白骨妖皇和山鹏妖力qiáng横对撞后造成的毁灭之势实在太过可怕,即便有人能在这种的qíng况下藏身暗处,祭出飞剑qiáng袭,却不可能离两人过于遥远。
暮擒烟目中泛起一层薄光,浮现的正是风沙域主所到之处的画面,但方圆百里似乎都已经没有任何生息。他任凭江贺牵引着自己的身体,闭目间,手中泛起一丝浅色佛光,佛光重重叠叠,点化在虚空中,如潺潺流水般,顺着风沙域主留下的痕迹,向前推去。
直至二十里外,流水潋滟,佛光停滞不前,环绕在方寸之地,方溯回暮擒烟识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