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见我心倦,不请自来是为叨扰,只我来绝非厚着脸皮说那些……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姑母与姑父,怕是打定主意……要你和表哥和离了,说是已与杨府去信,明日便也尘埃落定。”??“此也绝非嘲笑与落井下石,大约只是同情,不愿见你之后措手不及,毫无办法,我不认同你,但是也不希望你过的惨淡。”??“要说的,大抵就是如此,我走了。”??杨灵籁懵了,她伸手叫住了人。??“你说,同情我?”??她什么时候混的如此下乘了,还要一个表姑娘来可怜,这话也太不讨喜了些,而且她为何觉得曲漱玉有些怕吕献之,之前不是还未表哥死,为表哥生,为表哥前途哐哐撞大墙???曲漱玉的脚步停了下来,对于吕献之的位置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她,于是杨灵籁又在一次真的在那双眼里见了所谓---理解和同情?淦!??“同情不算,你比我,要好,至少你们是互相欢喜的,而我只是为别人平添负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如今是劝你,不值得的人,还是不要投之甚多,既护不得你,日后也给不得你什么。”??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互相欢喜是什么,不值得的人是指吕献之???这就是毒唯变黑粉的大型火葬场???望着人走路带风的离开,杨灵籁难得想笑,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吕献之,是觉得她不可怜,某人有些是真可怜。??当然乐了一阵后,又有些凉飕飕的悲伤。??她在国公府的好日子怕是要凉了。??第77章法子??如今想想,还真是世事无常。??她算计如此,掌了家,自以为也算就此走上穿越女的人生巅峰,贵妇终极人生不是梦。毕竟在这吃人的时代里红颜薄命不是少事,她宁愿日日受府中琐碎小事劳心,被众人针对斗智斗勇,被算账累死,也不想受那些一心为夫的折磨。??这才多少日子,权利的滋味还没过瘾,被休的凄凉生活就赶着来了。??不过,也不算不能活就是了。??王氏想休她,也要费一番功夫。在此之前再捞一笔,为下一次风生水起攒些好东西,未尝不是好事。??等她重新打起精神,在盈月眼神示意下侧目,一旁的吕献之唇色如同白纸。??她难得正色一回,美目光华巧转,打算将事摆在明面上都谈一谈。??“郎君?”??一声未动,只能重复一遍。??吕献之眼神一颤,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脸上还带着茫然。??“我这有几个法子,不知郎君想不想听?”??他怔了怔,声音有些干涩。??“你说。”??为了与人说话,杨灵籁下意识地便往左侧移了移,这也变相拉近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吕献之原本就不算松弛的身影,越发僵直难挨了些。也或许是这点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甚至从那股慌张神绪中脱离出来。??“当初,金湖之上,婕妤娘娘成人之美,陛下亲赐婚约,若是和离也绝非容易之事,我这第一个法子就是先拖着,事情在府内闹大了,千百个人肯定有千百个想法。祖父、祖母、大伯母、三伯母他们可都是人精,谁知道要打什么主意,能拖多久便拖多久。待到宫中得到了消息,许是就泡汤了。”??“第二个法子就是,要郎君你吃吃苦,一哭二闹三上吊,许是他们没办法,便妥协了呢。”??“第三个法子,就是求一求各自的人脉,我与咸阳候夫人有些渊源,又有五妹妹这份关系在,叫人往宫中递一递消息,虽不知能否打动婕妤娘娘帮我,但也算种可能。不知郎君你同窗是否有宫中友人,许是也有用。”??“第四个,主动散播些不太好的流言,侧面旁敲侧击,此时不是和离的好时机,为了面子,他们极有可能会放弃。”??“第五,顺其自然,毕竟你我之间也算行差就错的开始,既是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不能退的,你能够脱离他们的掌控,做自己,至少也有一件好事,至于我,在哪里也不会活不下去。当然,国公府欠我的,自然也要好好回报以德报德,以怨报怨。”??说到这,杨灵籁已然有些释然了,就如同她算计一样,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才能走好每一步,达到几乎完美的目的,可这种机会太少,她走到现在,在国公府的半年,闯出这番模样,之后,也未必就不会更上一层楼。??毕竟国公府外,还有别的伯爵府,还有皇室贵族,还有真正的天子,燕朝的民风早已不如往世苛刻,哪条路都能走。??当然,这也只是美好的想象,杨灵籁心知,待在这,在国公府里,是最简单的一条路。??她在沉思时,却不知同坐一处对面的吕献之心中百转千回,前四个法子让他眼神里好不容易扬起的希望,在第五条后彻底扑灭了。??她是拿的起放得下,可惜,他不是。??“郎君,你觉得如何?”??吕献之难以接受到不敢看她,艰难颔首。??“既觉得可行,那你我便都亲自试试。”杨灵籁一锤定音,起身前她瞥了一眼缄默无言的人,向来不曾弯折的背脊不再挺直,一张往日冷模冷样的脸如今成了颓废的样子,还真是莫名觉得碍眼。??罢了,还是努把力,若是能留下来继续照拂他,也算为数不多的积德。??懦弱又叫人舍不得丢的吕大美人……??-------------------------------------??两个时辰后,荣褐堂??三房中各自能做主的人都到了,此事也是多亏了翁芹,自从杨灵籁在后院地位水涨船高,一朝主子一朝仆,从前的四管家如今已然是名副其实的总管。??翁芹这么多年圆滑地活过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此人极其会看人脸色,任谁也不想得罪,因此在外人眼中,杨灵籁将她抬高位置,只是因为无人可用,只有她一个中立派,又不敢擅自招新人,可不就是暂时的过渡。??因此杨灵籁想说的话,由她去说,再合适不过。??冯氏是一百个都没有怀疑,知晓此事后,立马便寻了孙氏去荣褐堂说话,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便是三个子女都到了场,而老国公也在。??吕雄关能来,却是华氏递的消息。??自从那日被拆穿账目问题,被杨三娘黄雀在后,做了嫁衣,华姨娘便一直在寻找重新叫吕雄关上心的法子。??对于冯氏,因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忌恨多年;可掌家之权被夺,同样也不是她想要的。从始至终,她谁都不想帮,只想叫冯氏摔一跤,为她那失去的孩儿报仇,所以又在一切之后拆穿了杨灵籁的把戏,叫吕雄关心里有了想法。??如今二房开始作妖,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冯氏不想告知吕雄关,定是要耍什么小心思,先斩后奏。而她趁机递消息给吕雄关,便是便想告知他,这后院里,到底是谁对他上心,而不是处处隐瞒。??当然,这次的商议,是完全没有请杨灵籁和吕献之二人的。??但是亲自布的局,她怎么能不来呢,当然是赶在国公爷的身后,顺势进去,叫所有人都以为,是老国公要庇护她,这样既为自己增加了筹码,还能达到她真正的目的。??而王氏在见到杨灵籁的身影时,果真眉心一蹙,反复确认,才敢相信真的是她!??“你怎么来了?”??站于堂中的杨灵籁闻言笑出声来,肩膀微颤,捂着胸口,好半天才说话。??“母亲此言真是好笑,事关三娘与郎君之事,若是我们皆不在场,岂非是白谈一场,三娘实在不忍心叫众位叔叔伯母们多跑一趟,便来了。”??在场之人面色多少都有些不自然,聚众商量旁人的和离之事,且还被逮住了,这种感觉实在怪异。??冯氏捏了捏眉心,直觉杨灵籁此人犯冲,且不是对一人,而是整个国公府。这才嫁过来不足半年,就人见人厌,自家人都说两家话,想要休了她,如今这人还来这耀武扬威,还真是脸皮极厚。??“你二人先坐下。”??“王氏,你来说,和离到底事出何因,陛下赐婚,使不得玩笑。”思来想去,冯氏觉得这事无论如何也是需要搬到明面上来说了,她还不至于怕一个小小庶女,除了这些后宅阴私之事,世家权柄杨氏如何能抗衡。??国公府说要休弃,无人能改。??王氏能来也是做足了准备,说话不疾不徐。??“回老太太,当初赐婚一事,如何得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若杨氏能安分守己,一心恪守女德,于献之左右为一贤妇,我也不会做那等恶人,非要拆散这段姻缘,毁了陛下赐的这桩婚。”??“可奈何,时日愈久,愈能看出一人秉性。杨氏不仅家世上与献之一天一地,为人守德上也是多有疏漏,国公府世家传承,怎能容许一抹污点留存,休弃亦或是和离,于她们二人才是良道。”??对于二房占了管理中馈便宜,还要落井下石的目的,其余各房皆是不明所以,若单单是因为王氏与杨三娘的那点恩怨,倒也不至于放弃如此利益,众人不敢随意下决定,便是怕之后是有什么谋求算计等着。??裴氏耐不住性子,她直言问道。??“二弟妹说了这般多,也没说中真谛,杨氏失德,失的是什么德,若是凭一面之词,便随意休弃新妇,日后还有谁敢将子女嫁予我们国公府。”??冯氏也点了点头,这些年她与老二不亲近,二房近来也没听说出什么岔子。到底是为何而闹,还真是要问清楚些。??真实原因王氏自然还是不愿说的,她面色有些难看,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老国公却是腻了,最厌这些女人间的弯弯绕绕,朝着自己的二儿子发了话。??“老二,你说。”??吕文徵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掺和到这种事中,他与老爷子间因为武学和文学的恩怨这么多年都没有化解,一心只想在朝堂中证明自己,后宅之事几乎是一应全都交予了王氏,二房甚至只有两个子嗣,盖因他极其讨厌这些算计。??如今也算是被迫为了这个儿子,站出来管这些鸡毛蒜皮之事,既是浪费他的心思,也是浪费他的时间。同样的时间他放在政事之上,所要来的回报是千百倍的,可放在这般事上,就是消磨时光。??他皱了皱眉头,极其简洁地只说了一句。??“杨氏常伴献之左右,并无益处,只会平添懒散,久而久之,影响甚累,家宅不宁,人事不兴。”??早先便有所猜测的冯氏与孙氏一行人,各自都有了想法,冯氏虽然一心为三房,却也明白二房之重,若是吕献之出了什么问题,于国公府乃是绝非益处。可孙氏却更多的是考虑若是二房添了吕献之此人帮衬,岂非三房更是要被压到泥土之中。??“祖父,父亲从不管内宅之事,一生所求于朝中,并不知内因,此举不和礼数,便是强求,为人夫也不该,不能,不会去妥协。”??第二次了,吕献之第二次在众人面前为杨氏站出来,第一次杨氏还未迎娶入府,便以致他如此维护,如今出来,众人反倒竟是觉得毫无违和。??第78章求你别走??同样被在场之人目光照拂的王氏,保养多年的脸扭曲至极,她不懂,明明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杨三娘如此执拗,既不是名副其实的妻,何至于如此苦苦维护。忤逆不孝,当真值得???“逆子,你可知你与谁在说话,又可知你说的是什么!”??吕献之黯然半晌,缓缓睁开双眸,“我知道,从踏入这门的那一刻就知道。”??那双疲倦地眼扫过一个个人,目光轻晃了一下,声音极轻,却足以叫人听的一清二楚。??“耽于享乐,只是我一人之事,何必牵扯他人,若是处理政事,也如此偏颇,如何为黎民百姓做事,若是管理内宅也是非不分,如何服众。圣贤书所云,我做到了,父亲却忘了,至于母亲,为了所谓荣誉,推坏名于一女子,怎能如此?”??越是平静的话,却越比歇斯底里来的直白地可怕。??就连吕雄关对这个孙子,都觉得往日二十年皆是看错了。??而杨灵籁倒是反应平平,因为她从最初便知晓,吕献之便是如此一个人,嫉恶如仇,从不欠人什么,嫁与他,从不用害怕他会待你多般糟糕,为他之妻一日,纵使不能两情相惜,也该是相敬如宾。??所以,他不会亏欠她。??她瞧着他站在那据理力争的样子,第一次也算觉得走了大运,还不算眼光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