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的运气不错, 她带着人刚到宣室殿外没多久,便见徐沐从殿中走了出来。于是长公主整整衣袖, 便主动迎了上去——她双目紧盯着越走越近的徐沐,心中默默计算着两人的距离, 然后不等徐沐靠近冲她行礼,便干脆的踩上裙角向对方摔了过去。
就是这么干脆, 就是这么直接!
不出意外她被徐沐接住了,而安阳一手按在了徐沐胸口,徐沐则被惊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徐将军脸上的从容淡定终于裂开了, 她扶住安阳的手僵硬无比,整个人都有几分惊慌失措。半晌才看着安阳,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殿,殿,殿下……”
安阳头一回见徐沐如此惊慌,仅存的良心有一点点痛,可与此同时却不耽搁她露出一刹那的惊诧。然后她故作惊慌的收回了手,强装镇定一般说道:“徐,徐将军,方才是我失礼了,多谢徐将军相救。我,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安阳转身欲走,结果自然是被徐沐一把拉住手腕拦了下来。
这举动着实逾越,尤其附近还有宫人与禁军看着,可徐沐心里七上八下的也顾不上这些了。她一把抓住安阳,将人拉到近前,压低声音说道:“臣有话想与殿下说,殿下可否移步?”
在徐沐看不到的角度里,安阳得意的扬了下眉——不管徐沐送她小老虎是有意试探,还是无意巧合,她如果主动跑过去对峙就是失了先机。可现在不同了,她一下子戳穿了徐沐的秘密,主动权反而回到了她手里,这下急的就该是徐沐了。
果不其然,见安阳迟迟未语,徐沐更着急了。
这里毕竟是皇宫,还是在宣室殿外,左右的宫人禁军都不少。她贸然拉着长公主已是大不敬,一旦殿下露出挣扎或是耽搁太久,那些禁军总不会视而不见。偏徐沐一点风险不敢冒,眼下正是她报仇的关键时刻,又怎么能暴露身份横生枝节呢?
安阳能感受到徐沐的焦急,因为她能感觉到被徐沐握住的手腕越来越紧了,她甚至被捏得有点疼。不过在禁军起疑之前,她终究还是给予了回应,主动伸手按住了徐沐的手:“那走吧。”
徐沐最后恍恍惚惚,连怎么被安阳牵住手的都不知道,就被长公主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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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过去,徐沐手上的茧子更厚了,牵起来没有从前那样柔软。不过与她冷硬外表不同的是,不论过去多久,小将军的掌心依旧是暖的。
安阳牵着徐沐的手走了挺远,她似乎并不顾忌旁人目光,直将人牵到附近的小花园才松手。
走了这一路,徐沐也冷静了许多,更看出安阳之前的举止有异。她被安阳带到了一处假山下,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开口道:“殿下,你之前是故意的?”
安阳眨眨眼,自然是装傻:“徐将军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
徐沐狐疑的看着她,可也知道经过刚才那一下,自己的秘密多半是暴露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行礼道:“不知殿下可否替我保守秘密?”说完顿了顿,又道:“我在边关多年,从未危害江山社稷,也不曾结党营私。殿下只需帮我保守秘密,三个月就够了。”
三个月,是徐沐预计扳倒信王所需的最长时间。她有赫赫战功,其实并不担心身份暴露之后就会被皇帝问罪处死,至多交上兵权而已。但在这节骨眼上是真不想节外生枝。
安阳听到这个时间,也猜到其中深意,她负手盯着徐沐瞧了半晌:“如果我说不行呢?”
徐沐闻言脸色变了变,嘴唇张合,很想问句“为什么”,又觉得没有立场——旁人帮忙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她没有资格要求别人替她保守秘密,更何况是皇家公主。
可安阳见她脸色变换,却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好了,逗你呢。你的秘密于我又没有妨碍,我也不是一定要揭穿的。”
徐沐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安阳的目光似乎比平日更亮了几分。
安阳自然有所察觉,此刻她占据上风,便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徐将军这般看着我作甚?你这目不转睛的样子,会让我误会,以为你喜欢我的。”
这话一出,徐沐脸上忽的染上点点红晕,些微恼道:“殿下莫要玩笑。”
安阳确实是在玩笑,虽然徐沐在她心中的地位确实不同,可论起儿女私情倒不至于——毕竟她早早就知道了徐沐的秘密,她也是一直这样说服自己的——然而此刻看着徐沐露出的些许羞恼,她却觉得心跳都跟着加快了几分,心里还有些痒痒的,莫名生出几分涟漪。
“殿下?”徐沐见安阳盯着自己一直没说话,不禁提醒了一句:“殿下若无吩咐,臣还有公务在身,可否告退了?”
安阳被她一句提醒回神,可就这么放人走了,她又觉得不舍——从前她跟在小将军身边都是形影不离的,现在两人却连见个面的机会都少,而且徐沐每次都急匆匆想走。
想到这里,安阳便不太乐意的抿了抿唇,然后终于想起问问那只小老虎了:“你先等等。我且问你,你昨日让冬凌带回来那只布偶算怎么回事?”
徐沐闻言,眼中似有笑意一闪而过,不过没等安阳发觉便收敛了。她一面仔细观察着安阳的神色变化,一面说道:“那个啊,是恰巧看见了觉得顺眼,便买回来的。臣想殿下久在宫中,恐怕也没见过这些民间的小玩意儿,图个新鲜便送与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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