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传安阳长公主性子娴静,不问朝政也不惹是非, 是难得安分的公主。然而只有徐沐知道,这人真执拗起来,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更别提她还颇大胆。
思忖片刻,徐沐只得妥协:“那行吧,我让人给殿下准备马匹。”
安阳这才满意了。昨日跟着大军走了一日也真是苦了她,非是她寻不见马匹代步,奈何这支大军皆是步兵,骑马的除了将领就只有传令兵了。她弄匹马容易,可要不引人注目就难了,毕竟她原本的打算是要走到半途才现身的,也没想过当晚就被徐沐逮了个正着。
两人说了几句,徐沐手下也未停。许是她自幼习武的缘故,对于缓解疲惫引起的酸痛格外有经验,只捏了一会儿安阳便感觉小腿的酸胀缓解了许多。
正当此时,外间的亲兵也开始通报:“将军,快到开拔的时辰了。”
徐沐和安阳还在帐中,自然没人敢来拆她们的军帐,但启程的时辰是昨日便定好的,亲兵们自然也不敢耽搁。至于对帐中两人的关系,亲兵们也很自觉的不闻不问,更不敢探究。
听到亲兵通禀,安阳觉得腿酸也缓解得差不多了,便对徐沐道:“好了,就这样吧,不能因为我耽搁了大军的行程。”
徐沐也不是因私废公之人,闻言便放下了安阳的腿,又亲自替她将鞋袜穿好。末了将人扶起来走了两步,安阳脚步还是有些不稳,但也不怎么碍事了。
两人出了营帐,士卒很快开始拔营,徐沐想到什么离开了一阵,回来时便给安阳带回了早饭:“军中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着吃些。”
她说着还有些欲言又止,是怕安阳锦衣玉食受不了这军中清苦,想劝她回去京城安享富贵。然而安阳哪里会在意这些?她吃过粟米,啃过野草,干巴巴的肉干嚼过许久,人吃的、不是人吃的东西她都尝过,如今正正经经的早饭又哪里会嫌弃?
长公主意外的能吃苦,这让徐沐连劝她回去的话都说不出了。
见安阳这般执意跟着自己,徐沐的心情其实相当复杂。一方面她觉得理所当然,小六本就该时时刻刻与自己在一起。可另一方面她又很彷徨,毕竟眼前的长公主不再是她的踏雪,她的小老虎,她的黑鹰,她们已回不到从前了。更何况还有昨夜、今早发生的事……
徐沐想到这里,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安阳嫣红的唇瓣上,紧接着心里蓦地一慌又移开了视线。她心乱如麻,匆忙丢下句:“我去给你寻马。”而后便离开了。
安阳望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神色晦暗不明,却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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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的行军过后,到了晚间又寻了地方安营扎寨。
这一日大军走得更快更远,比昨日还多走了十里路。也亏得安阳提前暴露有了马匹代步,否则今日她定要跟不上行军,哪怕有近卫帮衬也一样。
饶是如此,骑了整日的马,安阳也累坏了,下马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幸而徐沐离得近,一把将人抱住,这才没真让她摔了。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徐沐也不好与她太过亲密,只将人扶稳便又放了手,小声叮嘱一句:“小心些。”
安阳撇撇嘴,她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也没骑过这么久的马,只觉得腰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而人在身体不适时便容易委屈,便想要人哄,于是眼巴巴望向徐沐。
徐沐被她看得有点慌,大庭广众之下更不敢做些什么,于是轻咳一声说道:“我要四下巡视,你既累了,便先在这里坐会儿休息,等营帐搭好也能早点安歇。”
说完这话,徐沐也不等安阳说什么,便径自领着人走了。
经过这一日行军,徐沐骑在马上偶尔侧头看看安阳,却有了足够的时间思虑更多。于是她越想昨夜之事,便越觉得不自在,以至于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不敢跟安阳多言。
当然,将人丢在这里徐沐也是放心的,毕竟大军环绕,还有长公主的近卫偷偷照料,想来安阳也出不了岔子。于是她心安理得的领着人又在营地了巡视了两圈儿,见着众人比昨日更疲惫了,可士卒们扎营做饭巡逻,倒也没有失了纪律。
只这两日看来,京郊大营的将士虽未经过战阵,但也确实是纪律严明的精兵。这样的兵马拉去战场上历练一番,也不会比百战之师差多少,徐沐看了也觉得满意和安心。
细细一圈巡看下来,等徐沐再回到原处时,军帐已经搭好了。
安阳还坐在原地,没有提前入帐,身边不远不近围着十几个士卒,徐沐一看就知道是她的亲卫亲信。将这些亲卫打量一番,徐沐走到安阳跟前问道:“军帐搭好了,殿下怎还在此?”
昨日事出突然,徐沐没有半点准备,只好让安阳跟自己同帐。但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徐沐心慌又心虚,今日却是再不敢与对方同眠了。于是徐沐一开始便让自己的亲兵腾出了个小帐,打算让安阳去住小帐,或者将主帐让给对方,她自己去住小帐也行。
安阳看着那特地腾出来的军帐哪里不明白徐沐打算?可她跟都跟来了,还吃了这许多的苦,目的就是为了让徐沐开窍,自然不肯就这样放过机会。
没回徐沐的话,安阳冲她抬起了手,瘪嘴委屈:“我动不了了,你抱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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