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神的安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随意往车窗外瞥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的马车不紧不慢的驶在官道上,约莫一二个时辰之后,身边同行的人便少见了许多。
住在附近村镇的百姓都已经分散了,这时候还行在官道上的,多半便是远行。
马车又行了一阵,也不知同行的人是都走到前面去了,亦或者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目之所及的官道上,便只剩下了安阳这一支队伍。不过众人并不紧张,毕竟长公主随行的近卫都是京中百里挑一的好手,寻常遇到些事足以护安阳周全,更何况他们还没遇见事。
马蹄踏踏叩击着黄土路,偶尔车轮碾过石子,便是一阵颠簸。
安阳上路之初还是兴致勃勃,但被颠了小半日后,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她一拍车窗下令停车,而后不等近卫询问,便径自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吩咐道:“牵匹马给我。”
近卫们闻言自然不敢违逆,很快便腾出一匹马牵到了安阳面前——幸而为了出行方便,安阳此时穿的是男装,哪怕丝毫没有掩饰她女子的身份,但男装毕竟方便行动。便如此时,安阳接过缰绳之后便径自翻身上马,动作比起出京前不知利落了多少。
“驾!”安阳一抖缰绳,马儿顿时小跑着往前冲去。春日和暖的风吹在脸上,也似带着三分温柔,轻轻拂过脸颊时,也让人莫名生出了几分畅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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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急着去定州见徐沐,乘车改骑马之后,整支队伍前行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许是定州叛乱刚平的缘故,鹿城出来的官道上一开始人还不少,等到分道踏上前往定州的那条路后,路上便再少见到行人。
安阳骑马跑了约莫一个时辰,这才在这条官道上见到第二波人——七八个穿着破烂的汉子迎面走来,脸上犹自带着几分惊慌,仿佛刚遭遇了什么危险的事。
长公主并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见到这群人也不免生出了几分疑惑来。毕竟对方是从定州方向来的,哪怕此时距离定州还远,可到底前面发生了什么,才让这群人这般狼狈?莫不是前面路上还有溃兵?可徐沐不是已经下令安抚,溃兵也都返乡了吗?
安阳心中疑惑,犹豫要不要使人将这群人拦下,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迎面走来那群人也发现了安阳他们,前行的脚步霎时顿住了——与这群人的狼狈不同,安阳他们显然从容太多。十几个近卫虽未着甲,却是个个腰间挎刀,肩背挺直。骑着的马儿也是膘肥体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护卫能比,总之一看是属于惹不起的存在。
远远对视一眼,那些人似乎判定了惹不起,转道就往官道旁的树林钻去。安阳见状更觉有异,担心前路有什么危险,于是转头便吩咐道:“去将人拦下,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左右近卫领命,有人催马往前迎去,很快便将人拦住了。
离得远,安阳也不知双方交流了些什么,只看见没说几句,双方不知怎的忽然便动起手来。近卫们都吓了一跳,所幸战场离得远,也不必担心长公主会受伤,于是领头的近卫派人护住安阳之后,便又领着剩下的人赶过去帮忙了。
在安阳想来,这该是一面倒的局面,毕竟她的近卫并不是寻常人可挡。但事实却出乎她的意料,在双方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她的近卫非但没能迅速将敌人拿下,反而很快落入了下风。
“情况不对,快跟我上去帮忙。”安阳看了一阵便意识到不好,赶忙催马上前。
然而剩下的近卫哪里敢让殿下冒险,他们忙不迭将人拦了下来:“殿下千金之躯,不可冒险……”
安阳平常不爱闹事,但她固执起来却也不是谁都能拦住的。她当下皱起眉,一鞭子挥出去,便趁着近卫闪避的功夫又驾马往前冲。等到近卫们再次将安阳拦下,距离战场也不远了,安阳自然也就看清了与她近卫交手的敌人——对方人高马大,一身悍勇,并不是她以为的寻常百姓。
溃兵?不像!
只一瞬,安阳便想到了什么,目光连忙往这群人先前撤走的树林方向看去。官道边的树林不算茂密,安阳这一眼看去,正好看见个高大的汉子正护着个少年往林中逃窜。
没能看清对方的脸,但安阳直觉对方身份有异,便一指林中下令道:“将那人抓回来!”
此时护卫在安阳身边的近卫只剩下五个了,要去抓那少年,至少也需要两三人。近卫们对视一眼,都有些踌躇,旋即就听安阳冷下声音道:“本宫的命令已经没人听了吗?!”
近卫们被她冷冰冰的声音说得心下一凛,当下也不敢再违命,又分出两人去追那少年。追到林中还骑不得马,又只好下马去追,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安阳看看树林,又看看还打成一团的那些人,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她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具体,心头莫名生出些不安来。
念头刚落,身边近卫忽然喊道:“保护殿下!”
安阳心中顿时一凛,抬眸四顾才发现,身后的树林里竟又冲出了十几人。他们向她扑来,安阳身边仅剩的三个近卫连忙迎了上去,可双拳难敌四手,三个人又哪里挡得住这十几人?当下便有人越过了近卫的阻拦,再次向着安阳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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