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不适感压在心底,男人静静地等谢垣的身体平静下来,等到身旁的喘息声缓和了一些,他才慢吞吞地出声: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愿不愿意帮忙?
谢垣眯起眼扫了他一眼,是要我放了白清?
不是。男人摇了摇头。
那是何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露出这样一副为难的模样。
敛起眸中翻涌的异色,陈恒低声道: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中了一种慢xing剧/毒,即将不久于人世了。
中毒?
少年蹙眉看他,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陈恒自嘲一笑:这也许就是我的报应吧。
谢垣见状,心底的狐疑更深了,他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正色道:你是说真的?
嗯。
陈恒点头,故意把媚骨描述成一种古怪又罕见的毒药,还特意指出自己还剩下三个月的寿命,谢垣打从心眼里不相信男人的鬼话,面上故意露出半信半疑之色,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要解我身上的毒,需要有人心甘qíng愿地献出心头血作药引。陈恒深深地看了谢垣一眼,我这一生罪孽深重,没有人是真心臣服与我,又何谈心甘qíng愿救我xing命,所以我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联想起在客栈的时候,男人对他做出的那一番示好的举动,谢垣瞬间就明白了他那样做的意图。
原来他不是真的喜欢他,而是想要他的血救命,幸好自己当时并没有相信男人的告白,现在也无所谓失望了。他已经失望过太多次,说到底,萧无凛本来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再次相信他呢。
脑海里不经意间想到了当初自己想要暗杀白清时,白清深受重伤的场景,谢垣定了定神,忽然软下了声音:那你对白清那般好,是不是也是为了他的心头血?
陈恒沉默了。
将他的沉默认作默认,谢垣扯了扯嘴角,忽然笑了。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点头,脸上的笑容如暗夜之花一半层层绽放,墨玉似的瞳仁里光芒越来越盛,灼亮到让人不可bī视。陈恒眨了眨眼,他刚才只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谢垣的问题而已,这小子在他思索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又脑补了什么?
没等他开口,谢垣猛地朝他欺近,湿热的气息尽数喷在了他的耳廓。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中毒的?
陈恒:十二年前。
谢垣算了算年头,竟是在男人收养自己之前就中毒了?可若是要心头血解毒,男人何必舍近求远去找白清,只要跟自己说一声,他自会救他。少年左思右想还是没想明白,便捏着陈恒的下巴问:你既已取得了白清的心头血,怎么又要我的了?
陈恒叹气:这媚骨毒xing太过霸道,一人的心头血还不够。
这样的话似乎就解释的通了,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谢垣心道,若真是能取人xing命的毒药,这魔头怎么这么淡定,现在才将此事告诉他?
见少年脸上的表现丰富多变,陈恒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将计就计道:我那时候故意冷落你,就是不舍得你为我受伤,想着利用白清来解我身上的媚骨,等毒解了再将其中的隐qíng告知于你,哪成想白清的血只能解我的身上一半毒
谢垣听的很认真,等男人说完,他才淡淡地开口:所以你就想重投我的怀抱,好让我帮你解另一半毒?
嗯。
一声嗤笑从谢垣的嘴边溢出,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几乎快要将男人的下巴给捏碎,陈恒忍住了下巴处传来的剧痛,勉qiáng挤出一丝笑容,垣儿,你弄痛我了。下巴都要脱臼了。
谢垣将力道放轻,指尖轻柔地划过男人的脸颊,哼笑了一声,道:你发现白清救不了你,这才想到我,这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我当初舍弃你选择了清儿,你不愿救我,我也不会怪你。将谢垣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陈恒看着对方的眼睛道:能够与你共度这最后的时光,为师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瞳仁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谢垣猛地将手从男人的手心抽了回来,转过身背对着他,只留给了陈恒一个背影,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心软的。那副模样就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又倔qiáng又固执。
陈恒沉默了片刻,从少年背后拥住了他,倾身将唇印上了他雪白的后颈,用低落的语气回:我明白。话虽这么说,但从谢垣的反应来看,他几乎敢断定谢垣还是喜欢他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谢垣的心意,那一切就好办了,他只要想法说服谢垣救他就行。
这一厢,谢垣睁着眼盯着墙壁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转过了身,陈恒一时不察,没有将头及时撤离,谢垣的这一举动刚好让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陈恒眨了眨眼睫,对面的少年动了下唇,我姑且再信你最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