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躺在桥上,腰上的锥心刻骨的痛楚忽然消失。他不停哆嗦,地下好冷,如同一块大冰,又好像是在医院停尸房里。
从警二十多年,这里又是西南出海大通道,海外的违禁药品都要从这座城市经过,流向全国各地。奋战在一线,牺牲不可避免。他记得几年前去医院天平间送别战友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冷。
或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旁边,钟长林肺部好像要爆炸了,他慢慢起身,靠着桥栏杆,大口吐着粗气,一脸关切地看下来:“周军。“
周军不愿意被他俯视,挣扎着站起来,冷冷地看过去。
钟长林收起甩棍,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点着了,一阵猛吸,剧烈咳嗽:“你还跟着我,十多年了,何必。“
周军用手支撑着腰,又开始疼了:“没有何必,只是应当。”
钟长林苦笑:“人这一辈子很长的,不可能永远掌火。有的事过去了,就不要想。你我都老了,周军,你已经有了很多白发,我何尝不是如此?人之所以会忘事,那是老天爷对我们的照顾,是让我们放下。”
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又掏出烟盒,想了想,递了一支过去:“你病了吗?”
周军打掉他的烟:“忘记不了,无时或忘。钟长林你是贼,我是警察。老实说,今天看到你我很高兴,因为你给了我逮住你的机会。欢迎来到十年前的世界。”
……
干豇豆又生起了火,暖洋洋地烤着身子。虽然是初秋,大伙儿还只一件薄外套。但他年纪大,血气已衰,夜里凉,依旧感觉到冷。
闷墩还坐在地板上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发呆,但钟天生却在哇哇叫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回家。”
叫着叫着,就不停哭泣。
这小屁孩子闹腾不说,哭的节奏也是变化多端。前一刻还嚎啕大哭,下一刻就发出尖叫,再然后,低声呜咽。
呜咽几声后,又开始大叫。
你刚适应,就被惊得一个哆嗦。
这实在是太折磨人,干豇豆年纪大怕吵心脏也受不了,他烦躁得想直接把钟天生扔下楼去。铁青着脸半天,踩道:“闷墩儿,你还是把手机给钟天生耍耍吧,只要他能安静下来,老子都快死了。闷墩,闷墩,跟你说话呢,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