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自天际笼罩压着这座城市,连日的阴雨连绵让空气都弥漫着沉闷到窒息的味道。
夜色中的别墅就像是蛰伏趴卧着的野兽,不仅外面看不到一盏亮灯,所有的窗帘都紧闭着,如同被黑暗层层包裹成茧的盒子。
埋在墓碑里,装着骨灰的那种。
三楼的主卧亮着一盏微弱的小夜灯,形状有些像蘑菇,金色的柔光只能照亮床头的一小块半圆形。
一道身影静静坐在床边,宽阔的肩膀被无法言说的重量压垮,小夜灯只能照亮他的一小部分,大半的面容隐没在黑暗里,原本深邃的眼睛蔓延着疲惫的血丝,黯淡无神。
他的衣服还是几天前赶去医院时的那一套,此时早已经皱皱巴巴,甚至还隐约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
小夜灯的光就像是漂泊在幽谧深海里的小小船只,拉长了床边人的影子。
壁布的花纹隐没在黑暗里,原本温暖的米色也好像浸染上月光的冷峻,原本成双的影子变得形单影只,割着还剩下的人,一刀又一刀。
就连影子,好像都因为这种刻骨的悲伤绝望而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模样。
宋京墨急得都想原地做个仰卧起坐。
半个月前,宋京墨出了车祸,当场两眼一黑厥过去了,再一睁眼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爱人谢璋的影子。
就很离谱。
宋京墨憋了好一阵,控制影子弯了一个十分抽象地连体感叹号出来,然后一个泄气,黑乎乎的影子又变回安安静静的人样。
——好吧,或许、大概、可能……他其实,死了?
宋京墨看着面前爱人颓废的背影,想伸出手去安慰对方,却无力地认清自己压根没手的现实。
哦,不对。
不严格地来讲,他还是有手的。
只不过这个手吧,黑乎乎的很二维平面,还长得和谢璋的手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