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淮对根除端国公府一事势在必得,可真有那么容易吗?
一旦厘清思路,朝堂上的事其实不难理解,浮瑶托着腮,不知不觉竟听得有些入迷了:“你虽想得极好,可端国公袁世乃是累世公卿,又是世家之首,北溟世家望族间皆有联亲,关系紧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扶持遮饰,皆有照应,轻易动不得的。”
难得见她如此感兴趣,苍梧淮顿时兴致高涨,拍拍胸膛道:“我自有我的谋算,且那国公府也只不过是外头看上去光鲜,内里已是强弩之末,早不复昔日光景。”
浮瑶撇了撇嘴,唇边隐隐有些笑意:“三皇子殿下可别被鸡啄了眼才好。”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苍梧淮迎着她的视线,声音温柔得像是要化成水似的:“你放心,我自有计较。需知看端国公府不顺眼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浮瑶歪了歪头,奇道:“还有谁?”
“自然是苍梧泽。”苍梧淮不以为然道:“北溟各大世家势力强横,早已威胁到了皇权,苍梧泽登基之初便有意削弱世家势力,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好不容易得了你哥这个助力,正准备大展拳脚却忽然一病不起,你觉得世上真有有如此凑巧之事吗!”
浮瑶灵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陛下当年的病……”
“不错。”苍梧淮点点头,道:“世家里的那些老东西也不是吃素的,明知苍梧泽要削他们的权,又岂会坐以待毙?自然是要趁他还未开始改革前下手,让他再也无力施为。”
浮瑶瞠目结舌,怔了半晌,忽然皱起眉头道:“可是……不应该啊。彼时陛下膝下仅有二子,三皇子殿下你身在废园自不必说,而太子殿下虽有能为,却年轻势弱,羽翼未丰,远不如今时今日的光景,岂不好拿捏?若我是端国公,倒不如——”
说到这里,浮瑶猛地捂着自己的嘴止住了话,戒备地瞥了瞥苍梧淮。
只见苍梧淮眉眼含笑,接过她的话,道:“如果你是端国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了当今圣上,扶尚不成气候的太子上位,那才叫一劳永逸、大权在握,对不对?”
“你——”浮瑶悚然一惊,忙去捂他的嘴,慌乱道:“你不要命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仔细祸从口出!”
苍梧淮被她捂住了嘴,非但不挣不动,反而笑眯眯地回望着她,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掌心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些许湿漉漉的水汽带来一阵痒意,浮瑶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回过神来,迅速抽回手,想移开视线,可迎着对方灼烫热烈的目光,不知怎的,像被定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移不动视线。
苍梧淮的侧脸在清冷的月光中更显俊美无俦,含情的眸光紧密罗织成一张天罗地网,轻而易举将她网罗其中。被他就这么热切而专注地看着的时候,浮瑶心跳如擂,仿佛一张口,整颗心都能跳出来一样。
“做、做什么又不说话了?”半晌,她才从齿缝中憋出几个细若蚊吟的字音:“殿下若是没什么要说的,便请离开吧,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怎会没有话说?”苍梧淮笑道:“与你在一起,我想对你说的话,只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端国公府的事,你不想再听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