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嘉禾是浮瑶见过的最美丽张扬的女子,她聪慧、果断,有主见、有能力,无论是掌管后宫还是在朝堂上与太子一派分庭抗礼都做得极好。浮瑶始终觉得,像她那样的人,即便一时深陷困境,也会有无数个办法让自己脱困,又怎么可能服毒自尽。
她断然一摇头:“这绝无可能,贵妃她——”
“她能逃到此地,留得全尸,已是万幸。”正在这时,一道雄浑低沉的嗓音忽如其来,猛地截断浮瑶的话,伴随着隆隆的声响,地下室沉重的石门霍然洞开,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蓦地出现在门边。
浮瑶一脸怔然望向来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声音微微发颤:“陛……陛下?”
明道帝苍梧泽只身前来,负手站在门边,成熟俊美的面容有一半掩在地宫幽暗的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浮瑶因过于震惊而忘记行礼,幸而苍梧泽也不以为意,直到他一拂衣袖从半明半昧的阴影里朝她走来时,她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匆匆福身行礼,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陛下为何会来此地,他看到身为臣子的哥哥和毫无意识的贵妃同处一室又会怎么想……
然而,苍梧泽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只是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砚茗珂身上,待浮瑶抬起头时,对方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魏贵妃的凤榻前,居高临下望着砚茗珂。
“砚卿,好久不见了。”
苍梧泽的眼底流转着浮瑶看不懂却熟悉的幽光,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她待在苍梧清身边时,也曾在对方眼底看到过这样的光亮——阴沉、寒冷、深不可测。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正准备开口解释,哥哥先说话了。
砚茗珂的声音轻而平静,不见半点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会在此地遇见圣上:“臣……身体不适,恕不能向陛下问安了。”
“无妨。”苍梧泽微垂眼眸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忽然面色惊变,猛地蹲下身来抓住砚茗珂苍白失力的手,又忧又急道:“你受伤了?何人敢如此伤你?我刚接到消息,苍梧淮闯入东宫,欲刺杀——”
“陛下。”砚茗珂虚弱地苦笑一声,“陛下,在臣面前就不必如此了,大溟宫上上下下,有什么事是陛下不知道的呢?据我所知,太子殿下身边的凡桐就是陛下的眼线之一吧。”
苍梧泽眉心紧蹙,急切道:“我确实不知。凡桐只告诉我淮儿潜入东宫,砚浮瑶与太子决裂带着你离开东宫往飞凰殿的方向来了,我不知道你受了伤——”
说着,他顿了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眉心越蹙越紧,眼底的怒意清晰可见:“是太子?太子伤了你?他怎么敢——”
“这一切难道不都在陛下的计划之中吗?”砚茗珂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似嘲非嘲的笑意:“太子也好,三皇子也好,陛下谁也看不上,便利用臣妹令二位皇子反目,陛下再推波助澜,挑起二位皇子身后势力大动干戈,在互相争斗中两败俱伤,这样……咳咳……这样一来,一直被陛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世家势力和外戚势力元气大伤,陛下随时可以将它们连根拔起……咳咳……”
砚茗珂身受重伤,早已体力不支,强撑着说到这里已是气短力弱,再也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