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
靳询凝视着铜镜里自己的脸,用剃刀一点点将下巴上杂乱硬茬的胡须剃掉。
那张冷峻凌厉的脸再也不见当年的斯文青涩。
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锐利的杀意、眼眸里如枯井般的幽深冷漠、还有眼角如刀刻般泛起的细纹。
白皙的皮肤变得暗黄粗糙,脸颊和脖颈都有着细短的陈旧伤痕。
是刀伤剑刺,还是箭矢掠过的血痕?
靳询记不清了。
曾几何时,只有这些伤才能提醒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剃刀一点点地往下,直到最后一缕胡须落在地上,靳询瞧着模样大变的自己,都觉得陌生。
是没认出他吗?
还是......不想认他呢?
恍惚间,他好似又见到了那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举着糖葫芦整日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笑靥如花的样子。
靳询不自觉地攥紧剃刀,锋利的刀片割伤他的布满老茧的掌心,鲜红的血迹顺着寒光凌厉的刀刃滑落。
靳盛泽进入军帐内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父亲,你受伤了!”靳盛泽如临大敌,立马命人去寻军医来。
可靳询只是将染血的剃刀随手扔在桌案上,然后抽了条长布将自己的手掌缠绕包裹:“无事,不必叫军医来。”
靳盛泽向来将靳询奉若神明,见靳询不愿寻医,他只能作罢。
“对了,敢问父亲为何要突然落脚于武龙县呢?新帝不是日日传诏唤您速速入京吗?”靳盛泽转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