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咋样?”白桂洲苦笑一声,“老韩你记住这句话,老林那人就是个读死书的,想不出这种阴损招,他背后有高人指点呢,你以后千万小心着点。”
“嗯,你好好休息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号子里又剩下他一个人,狭小的铁窗户外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丧声。
一片白色纸钱,飘悠悠顺着窗户飞进来,落在他手里。
一行浑浊的泪水,噗噗打在纸钱上,留下一个个洇湿的印记。
白远志身着一身黑衣,胸戴白,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推入火化炉,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百分之十,更不是什么精英,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渺小的一份子。
想起往日轻狂,他苦笑一声,那只是父母把他保护得太好了。
孙建平靠在马车边,扬起头,看着焚化炉的烟囱冒出的滚滚浓烟,若有所思。
他忽然想起黄教授和老岳父说过的那两句诗,“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在世上走一回。不如不来不去好,也无欢喜也无悲。”
也是,人空着手来,又空着手走,又能留下什么呢?
白远志捧着一个骨灰盒从里面走出来,孙建平冲他招招手,俩人上了马车,直奔城北公墓而去。
“建平谢谢你,我家一出事,我爸妈那些亲戚同事都躲得远远的,也就你能伸手帮我把我妈的后事料理了,要不我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客气啥,咱们是兄弟么!”孙建平摇着马鞭,“你爷爷呢?还在医院?”
“嗯,我爷爷这下也病倒了,过几天我姑姑说要来接他去奉天住,不用我操心了。”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突遭家庭巨变的白远志似乎一瞬间长大了,语气中再没有往日那种狂妄和不可一世,反而有些低沉,有些落寞。
“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姑说让我去奉天,她安排我进厂子当工人。”
“那也挺好。”
马铃铛哗啦哗啦的响,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孙建平手按在口袋上,想想还是掏出五块钱,塞给他。
“一点心意。”
“谢谢你建平,这辈子能交到你这样的兄弟,我也不算白在人世走一遭。”
孙建平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凡事想开些,没有跨不过去的火焰山。”
“嗯!”
长天如洗,万里无云,白远志手捧骨灰盒,向远去的孙建平挥手告别。
“妈,您好好在这安息吧,儿子做完该做的事,就过来陪您!”
白远志跪下去,轻轻将骨灰盒放入湿润的泥土中,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
乌龙马慢悠悠拉着车,沿着乡道往家走,见孙建平半天没说话,这货停下来,扭头瞅瞅他,嘶嘶叫上两声。
你咋了,你说话啊!
怪吓马的!
孙建平摇晃着鞭子,瞅瞅天上飞过的鸟儿,幽幽叹了口气,“白远志怕是也活不了几天啦!”
乌龙马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副蠢萌模样。
三天后,老曹从收音机里听到一则消息:今日凌晨,纳河县发生一起凶杀案,凶手手持利刃,接连残杀一名怀孕的妇女和一名男性友人,并将其剖心挖腹,现场极为惨烈,现已将人犯白远志抓获,其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云云……
听到这则消息,正在吃饭的全家人都愣住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