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哪养猪啊……”
“不养猪?”
“养,咋能不养呢,就是吧不像现在这么养,当时叫放猪!”
孙建平颇为好奇,放猪?怎么个放猪法?
像放羊一样?
“嗯哪,就跟放羊一样……”老程头瞅瞅后盖起来的羊圈,那里面还养着二十多只夏天买来的羊呢!
“当时吧咱们屯有个傻孩子,就是范大傻子他爹,他干啥呢,就是放猪……”
老头把饭扒拉完,将饭碗放在一块木板上,掏出烟叶口袋给自己卷了根烟,一边抽一边和孙建平絮叨当年的事情,“那家伙也虎了吧唧的,要不说虎这玩意也随根,他放猪的时候就整根绳子拴在一头公猪脖子上,拽着往前走,公猪不走他就连打带踹,有一次让李大善人看见了,拿扁担把他一顿揍,这下给打老实了……”
“当时李大善人家养了多少头猪?”
孙建平不关心范大傻子他爹是怎么放猪的,追问道。
“二十多吧,一大群,过年了就挑两头杀了,炖猪肉酸菜吃。”老爷子眯起眼,慢悠悠抽着烟,“你说当时的猪肉酸菜咋那么香呢!”
得,老爷子这是馋猪肉了!
“那猪羔子呢?”
“猪羔子还能咋整,老母猪带着呗,前边一走,后边呼呼啦啦跟一大群猪羔子,后来李大善人让人家小鬼子给杀光了,这帮猪也让小鬼子给赶走了……”
“哦……”
孙建平点了下头,合着李大善人那会的养猪模式还属于粗犷散养,怪不得猪长不大,繁殖率也低……
甭说那个时代,现在也有不少人家都是散养猪,大清早打开圈门往外一撒,猪就摇着小尾巴跑出门去,等晚上吃饱了又溜溜跑回来。
老曹整天天不亮就提着筐出去捡粪,捡的是啥?
就是这些猪和牛马羊等牲口路过时拉的粪!
“叔你歇着吧,我去把牛马喂了。”孙建平起身给牛马拌草料,喂完牲口后又去猪圈里撒么了一眼,开春抓的猪早已经都卖掉了,现在猪圈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石槽子,里面还冻着半槽子冰。
孙建平啥也没说,转身进了马厩,拍拍乌龙马,捏捏青骢马、大白马、大黑马、卷毛马、枣红马……
小毛驴根儿噶叫着和他打招呼,摇摇小尾巴,一脸得意的瞅瞅站在身边吃草料的稞驴。
怀了驴子的宝宝了!
驴子要有后了!
“哈哈!”孙建平笑着抱了一下小叫驴的大脑袋,把这家伙美出鼻涕泡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叔就拎着杀猪的绳子和攮子进了孙建平家的院子里,钱慧珺、陈婶、陈艳琴等人远远躲在一旁,看着张叔、曹叔等人将她辛辛苦苦养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的小猪拉出来,一刀给攮了。
鲜血汩汩流进下面的铁皮盆子里,孙建平撅了两根高粱杆放进去,慢慢搅拌,免得血块凝结,到时候灌血肠就不好吃了。
王连生在猪腿上划开一个口子,呼呼的往里面吹气,不一会小猪就像气球一样鼓起来,张子义拎着磨得飞快杀猪刀凑上前,咵咵刮着猪毛。
黑色的猪毛下雨一般落在地上,豆包支棱起身子,一双大眼睛好奇看着这一切。
将近中午的时候,孙建平家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青烟。
“叔,尝尝这个!”
孙建平端着一大海碗烀猪肉,匆匆走进马厩,递给还在叮叮当当打铁的老程头,老程头吓了一跳,“你家这是杀猪了?”
“嗯,眼瞅着过年了嘛,杀头猪吃!”
“这猪肉挺肥啊,你媳妇真像样……”
这算是对一个农村妇女最高的“褒奖”了。
“多少斤?”老程头拿出一个铁盆,把这一大碗肉折进去,将还泛着油花的大海碗递还给孙建平,随口问道。
“一百七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