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陈迁头脑很清晰,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所做的事情,那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为华中分局地下党的同志争取撤离时间,让沪上地委做好文元符叛变的准备。
以及他手中所掌握的,由楚声这位序列号为一级的‘2402’细胞所吞噬的病变细胞,能够安全交给红党。陈迁不知道党通局是否有备份措施,他要以最坏后果料想准备,当务之急是将‘细胞计划’中的病变细胞名单传递出去。
陈迁在办公室内跟毛森僵持,向他发泄心中的不满,对方急切的想获得叛徒张连芳所提供的华中分局机密情报,只能顺着陈迁的话头说下去。
“善森兄,你给评评理,这事放在谁身上不生气?”
毛森忙不迭点头:“此事的确是局本部的同志过失,子升兄你何必跟他们生气,还请放心,我自当向局座提起异议,一定将之前停发的工资补贴金如数补发。”
“补发有什么用?”
陈迁生气道:“我差那几百万擦屁股的法币,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连戴先生亲自特批的补助金都停了。停发工资补贴金就算了,为什么要停发我的特殊补助金?
那是我为党国出生入死、南征北战,为团体日日夜夜操劳,所应该得到的特殊补助金。戴先生死了,日本人打跑了,就开始排挤我。”
“哎呀,子升兄息怒,息怒~~~”
絮絮叨叨在办公室骂了一个多小时,毛森也只能附和着,陪陈迁一起诉说国府对待抗战有功人员的不公。陈迁的遭遇还算好,他至少得到周伟龙的提携,在军法执行部有工作,但很多待编军官,自抗战结束后就没有见过军饷,也没有任何工作。
在金陵就发生过好几起待编军官事件,一位在抗战时期担任团长的军官,因为部队撤编导致失去职务,生活困苦,无奈让妻子卖色,用以换取钱粮度日。甚至有位中央陆军大学高级军官培训班毕业的副师长,也因为部队撤编失去经济来源,最终饿死在家中,连下葬都是陆军大学同学凑钱。
中山陵吊死的军官一个月都有好几位,站在燕子矶往下跳的、拿着退役伤残军人证书沿街乞讨的、挂着立功授奖勋章卖儿卖女的,这些都不计其数。
光是忠义救国军在整编为交通警察总局的老下属,还有军统沪上区,这些被淘汰免职的,无奈跑到陈迁这个老长官面前求救济的,这半年多就有十几位。
骂着骂着,直到夜色降临。
陈迁便拉着毛森去食堂吃饭,闭口不提工作上的事情,先把毛森稳住才是。
“子升兄客气了,兄弟我特意来此可是肩负局座的使命,若是喝酒的话,改日我在锦江饭店宴请你如何,今日便作罢。”毛森很是急切。
“哼~~~”
陈迁释然一笑,神情落寞:“唉~~~还以为善森兄与我相交已久,或许还念及当年救你出狱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