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差点就要吃席了
王景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甭管蔡邕出于何种理由替董卓鸣不平,这事情本身就是大错特错,洗地也不是这么洗的。
董卓为了争权夺势而杀人,这种行为本来就已经是坏了法度和规矩,将天下推向动荡和不安,更何况董卓还纵兵劫掠地方,造成了多少无辜百姓的惨死?
蔡邕仅仅因为他自己受了董卓恩惠,就为他开脱,这种错误,简直离谱,甚至对于那死去的几万无辜百姓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但因此就要杀掉蔡邕,却也有些过了,毕竟因言而罪人也要有个限度。
王允恼怒的神色稍有缓解,但听到王景依旧要阻止他杀蔡邕,表情再次变得愤懑起来:“我为何不能杀他?”
王景正襟危坐,言辞恳切地对王允说道:“父亲,若要治蔡中郎之罪,当以国法,岂能因为他说错了话,就把人关入大牢,还要置其于死地呢?”
王允执拗,依旧不肯放过蔡邕,因而振振有词:“我不杀他,岂不是等同于在昭告天下,人人都可以犯此大逆不道之错?”
王景摇头:“父亲,还请听我一言。蔡中郎确实有错,但错有大小之分,罪有轻重之别。如今他不过一时失言,此不过小错,父亲难道要以死罪重判他吗?这样又置朝廷法度于何地?父亲就算想要警示天下,也不当以这种方式。”
这一番话,终于说得王允动容。
王景并未强调蔡邕的“无罪”,而是事先明言他确实“有错”。
因此瓦解了王允的部分抗拒情绪,之后又从国家法度的角度,阐述了处死蔡邕带来的不利影响,最终才成功说服了王允。
“唉,那现在该如何处置?”
王允紧绷的心弦,这一刻也终于松弛下来。
王景知道王允是一片赤心,杀蔡邕也不是为了排除异己,仅仅是心中不忿,觉得蔡邕这种人不知好歹。
如今王允心结解开,王景趁机建议说道:“蔡中郎有过,不可不罚,否则如何为天下表率?但判罚也不应过重,否则吾等以言罪人,与董卓之流何异?不如小惩大诫,将蔡邕革职,夺爵,以此来警示天下。”
革职,夺爵,对一般人而言,这样的判罚已经和杀头之罪没啥区别了。
不过对蔡邕来说,实际损失却几乎为零。
毕竟他的官职是董卓给的,爵位也是董卓封的,到了现在,早就是既没有实权,也没有食邑的闲杂人等一个了。
如今丢了虚名,却保全性命,只能说这波不亏。
而王允出了胸中恶气,也不再纠结此事,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行吧,一切按你说的办就是。”
见王允终于做出让步,王景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待王景回到西园,已是傍晚时分。
没想到蔡琰还在这里苦苦等候,至于袁莹和黄欣,则是已被家里人领走,所以此时陪在蔡琰身边之人是邹氏。
如今她跟在王景身边,生活倒是颇为惬意,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光洁的面庞上略施粉黛,日子可谓是养尊处优,比跟着张济担惊受怕强多了。
邹氏美艳,蔡琰清丽,二女并排而坐,谈论乐理,同时又各自抚琴奏曲,倒也不算无聊,反而相处融洽,愈发变得亲近起来。
“妹妹的琴声,真是悦耳动听,扣人心弦。”
“姐姐的琵琶,才是余音绕梁,让人赞叹。”
两人难得都是精通音律,互为知音,正聊得兴起时,王景回来了。
“夫君,你辛苦了。”
已为王景妾室的邹氏,正是知暖知热的年纪,娇滴滴地上前为王景脱去外套,然后一双电死人不偿命的媚眼,先是瞧了瞧王景,又瞄了瞄既期待又忐忑的蔡琰,眸光意有所指,只见她轻掩红唇,对着两人柔声一笑:“妾身忽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搅夫君和昭姬妹妹了。”
她不是个善妒的女人,甚至觉得家里多出一个能和自己讨论音律的姐妹也挺不错的,所以有意撮合王景和蔡琰。
蔡琰清丽的脸颊面如桃,正是易生情愫的年纪,奈何如今蔡邕生死未卜,她心系父亲安危,哪有谈情说爱的心情,见到王景之后,连忙问起事情的进展:“元旭,我父亲他……”
王景见蔡琰等得心急,便直言不讳地对她说道:“死罪虽免,活罪难逃,蔡中郎终究是言语失当,因此虽然我能说动父亲免去他的死罪,可官职和爵位估计是保不住了。”
作为知交,王景直接便把话说得分明,毕竟这种政治立场错误,不管放在哪朝哪代,都得死人的。
王景能保住蔡邕的性命,已经是出了大力气了。
蔡琰虽然没什么政治常识,却也明白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至于父亲为此丢官去爵,蔡琰倒也看得开,语气豁达地回道:“功名利禄不过身外之物,没了也就没了吧,只要父亲平安就好。”
“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
“这次真是多谢元旭施以援手,如此大恩,琰没齿难忘。”
蔡琰起身,朝向王景盈盈一拜,娇柔的身姿,贤淑的气质,真是怎么看怎么养眼。
王景笑着上前扶起:“哈哈,昭姬若想报答,却也简单,上巳节将至,届时相约在城外踏青,若是能闻仙音一曲,想必是极好的。”
上巳节俗称三月三,汉代以前定为三月上旬的巳日,后来固定在夏历三月初三。最初起源于兰汤辟邪的巫术活动,用兰汤以驱除邪气。
兰草被用作灵物,有香气袭人的特点,古人在举行重大祭神仪式前,须先进行斋戒,其中包括当时最好的洗浴方式“兰汤沐浴”。
人们结伴去水边沐浴,称为“祓禊”,此后又增加了祭祀宴饮、郊外游春等内容,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节日。
对此,蔡琰欣然应允:“好啊。”
“那便一言为定了。”
随后王景便带着蔡琰一起去大牢捞人,两人乘坐马车,木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夜幕下越传越远。
而此时的洛阳大牢,牢头得到命令,便恭恭敬敬地带着几位狱卒来到关押蔡邕的牢房面前,面带讨好之色:“蔡中郎,好消息啊,伱没事了。”
单间里,蔡邕正挥毫洒墨,提笔写着绝命书,闻言却是一愣:“这……是否弄错了啊?”
牢头陪着笑脸说道:“唉,蔡中郎说的哪里话,这文书都下来了,岂会出错?”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王景眼下虽然不是新党名义上的领袖,可他爹王允是啊,更何况王景手握数万北军士卒,兵强马壮。
因此父子俩谈妥的事情,底下的人自然雷厉风行,赦免蔡邕的诏书连夜就写好了,上面甚至还有刘协的印章。
牢头庆幸自己这些天没得罪蔡邕,现在更是巴不得这位大佬赶紧离开,省得在牢里出了事情,牵扯到自己头上。
走出牢门,蔡邕举头望向天上的皎皎明月,心情有些复杂:“自己居然平安无事的活着出来了?”
就在蔡邕准备踏上归家的路途时,忽然感应到一缕杀机从身后袭来,冷风吹动街道两旁的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
蔡邕提笔在手,蹙眉肃立,冷声喝道:“鬼鬼祟祟之人,还不现身?”
“果然不愧是儒术宗师,若以武道修为而论,你的实力堪比踏入第五境的高手,儒术已修至出神入化的境界。”
三名黑衣人从阴影中缓缓浮现,他们气机幽深,若非蔡邕炼神修为已至化境,怕是难以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目含杀机,显然来者不善。
蔡邕全神戒备,口中喝问:“尔等究竟受何人指派?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杀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死人,何必问这许多?今夜本想让你悄无声息地死在狱中,却不曾想你居然竟被赦免了。”
铮~
言谈间,另外两名没有开口说话的黑衣人忽然动手。
三人配合默契无间,一人以舒缓平和的言语麻痹蔡邕,分散蔡邕的注意力,干扰他的感知和判断。
随行的另外两人则是趁机出剑,只见他们拔剑出鞘,寒光映照月华,锋芒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罗网,罩向蔡邕。
月华璀璨,剑锋犀利。蔡邕被寒芒一照,顿时浑身汗毛倒立,惊呼说道:“月隐天罗剑阵?尔等是兵家隐门所派出的刺客?”
兵家隐门,乃是一个尊奉蚩尤兵主的神秘兵家流派,虽不属于兵家四派中的任何一派,实力却不容小觑。
尤其是隐门所训练的刺客,往往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