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在虎牢关下,被李傕以兵家战法打得溃败,甚至他本人都数次被李傕玩弄于鼓掌之间,空有一身惊世武力,却无用武之地。
曾经纵横塞外的飞将,进入中原之后就屡屡败北,先是败给了王景,眼下又输给了他向来瞧不起的李傕,吕布内心的窝火和憋屈可想而知。“来,坐下喝酒。”
王景倒是没有出言斥责,而是摆好了几碟小菜,还亲自为吕布斟酒:“胜负乃兵家常事,奉先不必挂怀于心。”
败军之将,还能得到如此礼遇,吕布接过酒杯,心中大受感动:“主公,我……”
“哈,不必多言,先满饮此杯。”
王景心中虽然生气,但他深谙人事管理之道,像吕布这种脑子不太好使的猛将,想要降服,必须要恩威并施,双管齐下。
示之以威,当初在洛阳皇宫内击杀董卓时,王景已经展现过了。
而现在,就是示之以恩的时候,趁着吕布战败,灰心丧气之际,给他安慰和鼓励,让他内心变得顺服。
整个过程也许要反复多次,就跟熬鹰差不多,固然过程麻烦了不少,可一旦成功,就能得到吕布这样一位绝世猛将,因此还是非常划算的。
一顿酒菜,吃得两人心满意足。
离开县衙时,吕布脸上不见惊惶和失意,再次变回了那个威武不凡的吕奉先。
站在暗中观察的贾诩,见了王景如此高明的管理手段,心头也是暗暗赞叹感慨:“还是主公厉害啊,竟然能让桀骜不驯的飞将吕布如此心甘情愿地为其所用,比起丁原、董卓之流,强出太多了。”
而另一边,李儒带着残兵回返函谷关。
守关之将名叫王方,正好认识李儒:“郎中令,为何只有你回来了?张将军他人呢?”
见王方问起张绣下落,李儒顿时装出一副悲伤欲泣的模样:“唉,祁侯亲自领兵来袭,以三千甲士作为先锋,奇袭平阴,县城一夜被破,建忠将军已然战死沙场,身首异处,其状惨不可言啊。”
“怎会如此!”
王方也是西凉军中一员猛将,结果听完李儒这话,当场就被吓得面色发白,嘴唇发青:“平阴县虽非大县,可也有城墙和阵法保护,怎会连一夜都守不住?祁侯究竟带来了多少兵马?难不成真要将吾等赶尽杀绝才肯罢休吗?”
“据说有五万大军,还要与坐镇长安的左将军皇甫嵩一起内外夹攻,拿下潼关与函谷关,覆灭我等。”
李儒为了制造恐慌,不仅故意夸大数字,还散播谣言,称王景已经和皇甫嵩联手,西凉军眼看着就要危在旦夕,不过寥寥数语,就让王方彻底失了分寸,自乱阵脚。
此前李儒毕竟深受董卓信赖,因此王方不疑有诈,火急火燎地就将消息直接上报给了李傕。
“此话当真?朝廷已经调遣数万大军来袭!”
出身兵家兵权谋一派的李傕,作战风格与韩信颇为相似,每逢大战之前,必先计而后战,谋定而后动,奈何这一次李儒给他带来的是一份假情报。
李傕眼下对于洛阳的情报掌握太少,加上王景本就是世家出身,因此他听闻这个消息也信以为真,误以为王景已经与袁绍和袁术等人暗中联手,要消灭他们这群董卓残党。
听完王方的汇报,李傕只觉一股凉意从尾椎直冲天灵,浑身发冷,再次询问:“当真有数万大军?”
王方对此早就深信不疑,因此神色惶急地回道:“将军,平阴县一日而下,就连文锦亦当场战死,事情怎会有假?李文优带回来的那些残兵我都亲自问过了,他们甚至亲眼看见了文锦的人头,听说还是趁着夜色,才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李傕听完更是为之提心吊胆,而张绣战死和朝廷大军来袭的消息,也随着李儒带回来的几千溃兵传遍了整座函谷关,以李傕马首是瞻的西凉军众将无不惊惧难安,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但李傕手下,也不是没有聪明人。
李傕的侄子胡封就出言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洛阳城内哪来的五万大军?”
可胡封年纪轻轻,又哪里比得上李儒老谋深算?
身为大欺诈师,李儒对于这样的质疑早有准备:“洛阳确实没有五万大军,可关东诸侯联军有啊。莫说是五万了,怕是只要粮草足够,二十万大军都能拼凑出来。如今我军坐拥雄关天险,看似无虑,实则却是犹如困兽,画地自牢。”
说完这句,李儒向李傕拱手:“要如何突破眼前困境,还请将军早做打算为妙。”
一番话,说得在场西凉军众将更加不安。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还有几万兵马,两关之地更是易守难攻,险要非常,想来自保应当不成问题才是。
再不济他们,也可以此作为筹码,待价而沽,逼迫朝廷招安,明摆着是要学学西凉的马腾和韩遂等人的先进造反经验。
可如今经李儒这么一说,顿时人人自危起来,函谷关和潼关虽是雄关,可粮草有限啊,真要被洛阳和长安的朝廷大军两面夹击,自己这几万人马岂不是成了瓮中捉鳖?
一旦堵死了官道,他们是想跑都没地方可以跑的啊!
而这股恐慌,随着并州甲士兵临城下迅速蔓延开来,李傕就算想要阻止,也发现完全没有效果。
甚至连他自己心中都惊惧不安,更何况是其他的普通士卒?
函谷关东侧,并州甲士抵达之后,并未立即发起进攻,而是就地安营扎寨。随后更是当着守军的面伐木为材,大摇大摆地制造攻城器械。
营寨里直接竖起了王景的战旗,摆出一副准备强攻的架势。
不仅如此,王景还单枪匹马来到城墙下方叫阵:“里面的人听着,朝廷十万大军不日就将抵达,此时不降,城破之后,尔等尽为糜粉!”
十万大军!
李儒将王景的兵力夸大了十五倍,而王景比他更甚,直接夸大了三十倍!
这话吼得中气十足,在整个函谷关内回荡不休,顿时李傕所部全军手下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寝食难安,风声鹤唳。
“将军,看来郎中令所言非虚,祁侯王景当真有五万大军啊。”
“等等,不对吧,他方才不是说了有十万兵马的吗?”
“你是不是傻啊?那是诈称!吹牛的你懂不懂?”
“你特么才傻呢,万一他真有十万人呢?”
议事大厅里,众将吵作一团,都在争论着王景究竟带了多少兵力过来攻打函谷关。
“都给老子闭嘴!”
李傕大声呵斥,顿时大厅内变得安静下来。
扶着额头,李傕现在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除了被手下一群满脑子都是肌肉的二百五炒得心烦意乱之外,更在于局势的不断恶化。
自董卓死后,西凉军从洛阳败走,立刻就失去了财政来源,粮食补给更是只有靠抢劫才能勉强维持。
但周围的县城和村落,能抢到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关墙内的存粮最多只够自家的军士吃上四个月。
李傕深知必须尽快突破眼前困境,否则败亡是迟早之事。
奈何东面的洛阳有王景率军坐镇,煌羽烈刀之名,早已让麾下西凉兵众闻风丧胆,因此向东毫无疑问是一条死路。
而西都长安也有皇甫嵩的三万精锐驻守,面对这位帝朝三杰之一的绝世名将,自己即便强攻也难以讨得到好处,如今的局势,自己等人被夹在中间,简直就是左右为难难上加难。
看似坐拥雄关安全得很,实际上却是等于坐困愁城,无路可逃。
当李儒点破这一点之后,李傕的心绪就再也难以平静下来。
“去把郎中令叫来。”
想不到办法,找不着出路,李傕只好让人去把李儒叫过来,然后问计于他:“文优,敌军先锋已至城下,你可有退兵之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