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公孙越将王景送出城外十里。
王景朝他挥了挥手:“回去吧,替我向伯圭兄说声抱歉,若有机会,以后再举杯畅饮吧,一醉方休。”
话音落下,马蹄飞扬,王景带着剑卫顺着北风一路南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回去之后,公孙越将王景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公孙瓒:“兄长,祁侯已经离开。”
“王元旭走了?”
公孙瓒皱了皱眉头,自从他在乱世中趁势而起,雄踞辽西成为一方诸侯之后,性格就变了不少,不再是过去那个性格粗疏豪迈,义薄云天的大豪杰大英雄了。
曾经那个满腔热血戍边战将,开始有了称霸天下的野望,而占据冀州便是他迈向称霸之路的关键一步。
“走了也好。”
公孙瓒轻声叹息,虽然之前他一直没说,但王景的突然到来,确实给了他莫大的压力,生怕王景也是为了图谋冀州而来。
对上袁绍,公孙瓒还有信心与之一战。
但若是对阵王景,公孙瓒却一点把握都没有,实在是王景的战绩太过彪悍,单枪匹马就敢去强杀董卓,这样的猛人,公孙瓒实在是不想招惹。
如今王景终于走了,他心中的不安总算可以放下,随后公孙瓒又想起了王景似乎私底下和荀湛见过面,顿时叫住公孙越:“可知王元旭与荀友若二人的谈话内容?”
公孙越摇头表示自己无从得知:“虽不知实际的谈话细节,但荀湛离开酒肆时,表情阴沉,一语不发,想来心情很不好。祁侯曾与我提及说他只是单纯地威胁了一番袁绍,我觉得他没骗我。”
“希望真是这样吧,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祁侯为敌。”
公孙瓒遥望西方,深深叹息,如今的他是真的不太愿意站到王景的对立面,与强大的北军为敌。
同样不想与王景对上的,还有远在邺城的袁绍。
没几天时间,出使公孙瓒军回来的荀湛,也将王景的话,带了回来,说给了袁绍听。
砰~
设宴为荀湛接风和庆功的袁绍,一怒之下直接踢翻了案几,拔剑咆哮:“王景匹夫,当真欺人太甚!”
向来温文尔雅,极有世家俊才风范的袁绍,还是头一回如此愤恨狂怒,显然被王景的言语和举动刺激得不轻,以至于一时失态。
古语有云,主忧臣劳,主辱臣死。
袁绍回下两员大将颜良、文丑,豁然起身,拱手邀战:“主公,王景小儿竟敢如此目中无人,吾等岂能容他放肆?在打公孙瓒之前,不如点齐兵马,联络四方英豪,先把兖州拿下。到时候且看王景是何表情!”
武将都是直肠子,颜良和文丑更是暴脾气,仗着一身勇冠三军的武道修为,对于王景的轻视与冒犯显然不能容忍
两人甚至恨不得马上倾巢而出,南下与王景决一死战。
“怎可因一时冲动而误了大事?”
别驾从事田丰,站出来呵斥颜良与文丑二人,他地位极高,隐隐为冀州本地文官之首,因此对于颜良和文丑毫不客气。
袁绍以反客为主之计智取邺城得以执掌冀州牧大位之后,便听说过田丰的威名,因此带着丰厚的礼物以及谦恭的言辞,招揽田丰。
而田丰也看好袁绍的未来,因此接受征召,被任命为别驾从事史,袁绍对田丰相当的信任和器重,至少表现出了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没办法,卢植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差,袁绍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冀州官场的名士,而田丰便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而田丰在加盟之后,也确实给袁绍带来了极大的助力,至少冀州本地的世家纷纷对袁绍归心。因此双方现在关系亲密,就连军机参谋等事,如今也是田丰一手主导,袁绍对他的意见十分重视:“元皓,以你所见,我军眼下该如何应对?”
田丰刚直不阿,直言不讳地指出袁绍的不足:“如今河北未定,我军难敌北军之兵锋,因而当前的首要任务便是击败公孙瓒军,以奠定一统河北之大局,稳住人心和士气。”
不得不说,世家出身又才华过人的田丰,此时已然将河北的局势看得分明,知道眼下的王景军力强盛,兵锋正锐,北军在战场上连战连捷士气高昂,已然成了一支无敌的王者之师。
相比之下,袁绍初定冀州,人心还未彻底归附,因此迫切地需要一场军事上的胜利来坐稳州牧的位置。
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强大的北军交战是最愚蠢的选择。
因为一旦失败,哪怕仅仅是一场小败,也极有可能会发生雪崩效应,连带着让整个冀州的世家都对袁绍离心离德,觉得袁绍不行。
人心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尤其是在乱世,你品行恶劣不要紧,可你要是弱不禁风,那没人会选择跟你混。
眼下的冀州便是如此,世家选择押注你袁绍,是因为汝南袁氏的名声与威望,大家都看好你袁绍能够成就一番霸业。
一旦你不能符合世家的期待,那么就会被世家无情的抛弃。
所以田丰认为袁绍应该集结全部的力量打败公孙瓒,最好的结果是重创甚至消灭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然后趁势拿下青州与幽州,全据河北之地。
“主公,只要我军击败公孙瓒,全取三州之地,坐拥昔日燕、赵、齐三雄之气运,再倾尽河北之人力物力,外联诸侯豪杰,内聚世家豪族,方有五分的可能压倒王景,战而胜之。”
田丰句句肺腑之言,字字真知灼见。
可惜袁绍举棋不定,蛇鼠两端:“公孙伯圭非是易于之辈,与之交战胜负尚且难料,更何况若是王元旭趁我出征在外派兵奇袭邺城,我军局势岂不危殆?”
“主公何必如此瞻前顾后?王元旭的威胁在丰看来不过是虚言恫吓罢了。北军兵锋锐利不假,然其士卒人数却并不雄厚,防守尚且不足,又如何能有余力攻打邺城?主公只需留下少数精兵严防死守,必可万无一失。如今当务之急,乃是先集结兵力击败公孙瓒,到时我军是进是退,皆可从容选择。”
田丰的建议,十分中肯。
奈何说话的语气太过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说袁绍“瞻前顾后”,这对好面子的袁绍而言,等同于打脸。
因此袁绍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心情暗自不爽。
谋士逢纪和郭图瞧出了袁绍心情不好,趁机出言狂怼田丰:“元皓休得胡言,主公深谋远虑,又岂是你能随口置喙的?”
“你说王景绝不会出兵,可万一他出兵了呢?届时若是邺城失陷,而我军又未能击败公孙瓒军,岂非要落入进退维谷的死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在帮袁绍反驳田丰,借此来获得袁绍的宠信。
果不其然,听到逢纪和郭图力挺自己,袁绍的脸色好看不少,心中暗暗窃喜,同时爱屋及乌之下,也觉得逢纪和郭图所言,确实有些道理,当即有了决定:“公骥,我留兵两万,你且为我守住邺城,其余人随本将军出征!”
“是!”
颜良肃然受命,其余人也听从指挥,开始准备大战事宜。
只是田丰离开州牧府的时候,表情十分难看。
明明决战的时机就在眼前,结果自家的主公偏偏非得分兵。
田丰简直被袁绍这种蠢货行为气个半死:“主公真是糊涂,竟听信小人之言,如此蛇叔两端,已然落入王元旭的算计之中,可恨啊!”
虽然抱怨,可田丰也深知此时的袁绍军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再怎么不爽,他也只能尽量根据手头上的战力,进行排兵布阵,将希望寄托在麹义身上,祈祷他能大胜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甚至阵斩公孙瓒这位猛将,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
否则战事一旦陷入僵持,有王景隔着黄河虎视眈眈,对袁绍军而言局面将大大不利。(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