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在曹操看来所谓的光复兖州就是个赔本的买卖。别说成功的概率本就很低,纵使最后做成了又能如何呢?
北军退守虎牢关,只需休养生息个一两年,就可重新杀出来。
而那时候自己照样要首当其冲!
消耗自己的兵力去为其他诸侯创造崛起的机会,如此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此时黑化的曹操根本不会去考虑哪怕片刻。
他现在只想南下打开新局面,最好是能离北军远远的,这看门狗谁爱当谁当。
奈何陈宫出身兖州,心中始终以世家的利益为最优先考量,因此夺回兖州的态度十分坚决:“孟德,吾等可以联手袁公路,伙同陶恭祖,一起合围兖州。甚至派人联系远在长安的皇甫义真,兵逼潼关。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王元旭即便真有三头六臂,他又岂能防守得过来?”
“还是说孟德你打算背弃誓言和盟约,对其他盟友出手?”
陈宫目光死死盯着曹操的眼睛,看得曹操一阵心虚,根本不敢与陈宫对视。
两人在战略方向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曹操想要从别的地方扩张地盘,而陈宫却一直想要夺回豫北,夺回陈兖州,将王景的势力拦腰截断。
到时候兖州东部地区就成了一片飞地,阻断北军继续扩张的趋势,将王景锁死在虎牢关内,阻止他继续推动新政,危害世家和豪族的利益。
两人都是固执到了极点的人,心中一旦做出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
陈宫离开了曹操的府邸,回去之后,马上和张邈碰面:“孟卓,抱歉了,我没能说服孟德出兵。”
“啊?这可如何是好!”
张邈急了,曹操不肯出兵,剩下的袁术和陶谦,还有远在北海的孔融,一个个更加靠不住。
至少曹操的军队还稍微能打一点,而且距离陈留也近,可以很快就驰援自己。
奈何他的谋算,被郭嘉一手瓦解,这次山长水远地跑来曹操这里,他主动是白跑一趟,无功而返了。
张邈带着希望而来,却带着失望离开。
在张邈离开之后,陈宫心中也开始充满阴霾,与曹操之间,产生了难以愈合的裂痕。
两人的关系,不再亲密无间,甚至陈宫每日阴沉着脸,让曹操再也难以猜测陈宫内心之中的真实想法。
汶阳城外,泰山郡与鲁国之交界处。
原本一座人口不过数万人的小县城,此刻却是大军云集,旌旗飘扬,其中甚至王景刚刚组建完毕,亲自率领的神武军。
总兵力将近三万人,兵强马壮,以泰山压低之势,浩浩荡荡而来!
其中骑兵八千,步军两万,军气冲天而起,仿佛化作一把举之无上案之无下的黑色巨剑,拥有荡平天下的豪迈之气。
三千神武军作为先锋,由王景亲自率领可谓是锐气十足,来到汶阳城三里之外,遥望城郭进行战场勘查,即将开启成军之后的第一战。
高岗之上,秋风习习,凉意阵阵。
王景身边,站着军师荀攸,此刻也在为王景诉说汶阳的地形特征:“主公,汶阳本为鲁国辖地,如今被张邈手下刘翊所踞,此地南有漕水,北有浊河,实属易守难攻,想要拿下,恐怕至少需要五日。”
“五日?”
王景沉吟不语,这个时间,有点长了。
但攻城这种事,一旦急躁,伤亡就大,而且还有失败之虞,因此最是急躁不得。
想要拿下汶阳这样的坚城,还是得把巨石炮调来,直接轰碎城门,破城而入。
“巨石炮何时可以抵达?”
“启禀主公,须三日方可。”
王景有些无奈,局势的运输非常依赖道路系统,而且因为很多结构部件非常精密,因此难以就地取材制作,时间上也来不及。
荀攸便向王景建议道:“主公,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发动攻势之前,或可先行劝降。”
“可有把握?”
如果可以不用攻城,王景倒是也愿意省下麻烦。
荀攸露出自信的笑容回答道:“主公大可放心,刘翊非是固执之人,他当日也曾驻守陈留,亲眼目睹巨石炮之威力,当知晓仅仅靠城墙和城中的阵法保护,是决计守不住汶阳的。只要我前去晓以利害,必可让他开城而降。”
“好,那就拜托公达你了。”
王景从善如流,当即派出荀攸,让他在两军阵前劝降刘翊。
同时王景也很担心荀攸的安危,特意命命令太史慈道:“子义,军师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属下遵命!”
太史慈态度恭谨,立刻站在荀攸的身后,给他当起了贴身保镖。
两人骑着马,来到城门外。
荀攸还欲再进,太史慈拦住了他:“军师不可,再往前,就要进入城墙上方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内了。”
有了太史慈的提醒,荀攸便勒马而停,然后催动思能之力,对着城内开始千里传音:“刘子相,可敢出城一叙?”
汶阳城的城门上,刘翊表情凝重地看向了下方,发现来的人并非王景,而是荀攸,除了一位身穿银底红边铠甲的年轻小将之外,也就只有十几个骑士随行护卫。
刘翊不愿堕了自己的威风,区区一个谋士,都敢来见自己,自己若是不出去,怕是军心又要大跌。
带着几十名亲卫,刘翊便策马出城,来与荀攸会晤。
“子相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一见面,荀攸就笑着打了个招呼。
刘翊却是长叹一声:“论风采,吾不过败军之将,何及公达之万一?”
乱世之中,武将大多喜欢建功立业,名扬天下。
而刘翊却是武将中的另类,虽然一身戎装,可他实际上却是一个优柔寡断儒门的名士,纵使一身武艺,偏偏最不喜刀剑染血。
早在被举孝廉之前,家世丰产的刘翊,就经常救济他人而不求回报,贤名远播。
如此品行高洁的道德之士,若治理一县一乡,必可造福一方,奈何乱世之中,道德往往只能刻画在一个人的墓志铭上。
荀攸对刘翊虽然敬重,但如今两军交战,他可丝毫不会因此而放水:“子相兄,其实只要你肯束手就擒,欲止兵祸易如反掌。”
“这……”
心中到底还是怀着忠义,因此一时半会,刘翊难以下定决心,还想开口求情:“公达,我家主公并无意与祁侯作对,占据泰山与济北二郡,也只是想要一块落脚的地方,也愿意尊奉祁侯的统治,难道如此伏低做小,亦不能换来一丝和平吗?”
荀攸脸色一正,反驳刘翊道:“子相兄,当初陈留城破,尔等自缚于阵前,我主可有大开杀戒?”
刘翊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能回答:“不曾。”
荀攸随即又问:“我主对张孟卓,张孟高二人,可有任何为难和迫害?”
刘翊垂头丧气,还是只能回答:“不曾。”(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