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剿灭了张邈和张超之后,兖州已然大定,但这份平静,却也只是水面上的平静,郭嘉和荀攸都是颍川人士,熟悉兖州的内部详情,他们担心王景误判局势,因此一同提醒说道:“主公,兖州虽定,却也还有暗流潜伏。”
其实不用郭嘉的提醒,王景也是心中有数。
兖州为上古九州之一,乃华夏文明的正统发源地,不仅历史悠久,还因为地处中原腹心之地的原故,境内传承无数。
从春秋战国时代起,兖州本地的望族大姓便远超边远州郡,这也是为何当初王翦分别去了并州和青州,相继建立太原王氏与琅琊王氏的缘故,实在是兖州、豫州和冀州的竞争过于激烈。
荀攸此时也向王景提了一个建议:“主公,张邈、张超已死,泰山已平,剩下的济北之地,传檄可定。但想要真正掌控兖州,却并不容易。”
“二位可有良策?”
王景看向荀攸和郭嘉,对于兖州的内部情况,他所知不多,自然只能依靠麾下的谋士来获取情报。
“本地豪族势大,但若请一人出山,可为主公守住兖州。”
荀攸和郭嘉,竟异口同声,为王景推荐了一个人。
“哦?是谁?”
王景也很好奇,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程昱程仲德。”
“原来是他。”
程昱的大名,王景自然是听说过的。
在三国里,他可是一位猛人啊,提笔能治民,拔剑能杀敌,是曹操麾下五大谋士中,唯一一位文武全才型的名将。
而且更难得的是,程昱做事比贾诩更没有道德底线,曾经为了给曹操筹集军费,大掠自己的家乡,粮食不足,就用人肉充做军粮。
从道德的角度出发,毫无疑问程昱绝非好人,更不是什么好官,比之敲骨吸髓的酷吏亦不遑多让。
但是从上位者的角度来看,属官无好坏,端看怎么去任用。
程昱这样的能人,是极有才干,属于那种敢作敢为的狠角色,用他来推行兖州的改革,毫无疑问最合适不过。
而荀攸和郭嘉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给自己推荐了这样一位天选之人。
见王景愿意去请程昱出山,荀攸十分高兴,便笑道:“主公,我与仲德兄曾有数面之缘,不如就让属下前去邀请。”
王景摆手:“不,程仲德有惊世之才,我当亲自去请,方显诚意。”
东郡,东阿。
已经五十余岁的程昱依旧每日在家中安静的读书,仿佛对天下大势漠不关心。
“父亲!”
大儿子程武,心急火燎地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高声叫喊。
程昱眉头一皱,呵斥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程武顿时恭谨受教,不敢反驳:“父亲,泰山之战已经结束,祁侯大军返回昌邑。”
“哦?详情细节如何,快与我说说。”
程昱放下书本,显然对泰山之战的具体情况很感兴趣,很显然,他并非真的对天下的风云变化漠不关心。
而程家虽非郡望大族,但也算名门之后,有自己的信息收集渠道,能让程昱足不出户便知晓天下大事。
如今的炎汉帝朝大厦将倾,各州战事频频,最为牵动天下的,自然是北方袁绍的冀州内战,以及祁侯王景最近所牵扯到的兖州之乱。
三国历史上曾经继承父亲爵位,差点在诸葛亮初次北伐一战中生擒老年赵云的程武,此时还很年轻,二十来岁,英姿勃发。
只见程武在程昱面前,将泰山之战的细节娓娓道来,最后语气激荡说道:“父亲,果然被你料中了,祁侯抵达战场之后,并不急于进攻,反而围城数日,最后兵不血刃便拿下奉高,还处死张邈。”
程武非常兴奋,同时也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
一直以来,程昱对天下大势,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而且每每都能料中结果,这让程武对他非常崇拜。
但与此同时,程武也非常不解:“以父亲的才学,为何不肯出仕刘刺史?”
程武口中的刘刺史,自然便是已经死去的刘岱。
说到此事,程武就不免惋惜:“若有父亲襄助,刺史又岂会死于区区叛军之手,以至兖州易主?”
程昱闻言却是一叹,随即摇头说道:“刘公山为人虽孝悌仁恕,却非乱世明主,此人性格迂腐,毫无雄心壮志,我若前去投靠,非但不能功成名就,恐怕还要受他拖累,死无葬身之地。”
当初刘岱与袁绍交好,就曾派人来请程昱出山。
可偏偏程昱并不看好刘岱,最后只是给他出了几个主意,便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拒绝出仕任职。
为了这件事,程武还在家中惋惜了好长一段时间,毕竟有程昱若是做了官,无论是对东阿程氏还是对他本人而言,都有莫大的好处。
眼见天下大乱,诸侯逐鹿中原,程昱却还整天坐在家中读书,这让程武难以理解,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天下间,在父亲眼中,还有谁可称得上是明主?”
程昱背负双手,凝眉沉思,叹了口气说道:“当今天下,能够称得上是明主的人,我只见过两个。”
“两个,是谁?”
“其中之一便是奋武将军曹操,他文韬武略,皆属当世一流,若说谁能终结乱世,平定天下,他能成事的可能性最大。假如没有那个人出现的话……”
“那个人?父亲说的,可是祁侯?”
程武越听越是好奇,毕竟他见过曹操,确实称得上是世间少有的英雄人物,无论气魄还是胆识,智谋还是韬略,曹操自有一种让人心折的人格魅力。
“祁侯王景,他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个能称得上是明主的人。”
程昱的双眼,目光悠然:“王景此人,虽出身名门,却不过家中次子,偏偏以弱冠之龄,成此盖世功业,就连为父,每每思量他所作所为,都觉得不可思议。”
程武对于王景显然也极为崇拜:“父亲每每料事如神,可在祁侯身上,却多有不中,看来他是您老人家的克星啊。”
程昱闻言,面皮抽搐:“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说完熟练地拿起身边的藤条,准备教育教育自己的儿子,什么叫做说错话的代价。
看到父亲扬起手指粗的藤条,程武登时求饶:“父亲别动手,孩儿知道错了!”
“不急,等为父打完,你再认错也不迟。”
程昱目光凶狠,眼前这臭小子越来越膨胀了,现在居然连自己这个老爹都敢调侃了,再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这个家是谁做主。
眼看着程武又要吃一顿藤条焖猪肉,幸好弟弟程延及时来救场:“父亲,门外有客人求见。”
“谁?”
“他……他说他姓王,单名一个景字。”
程延似乎因为心情太过激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程昱也是一脸震惊,连打儿子的事都给忘了,将手里的藤条一丢,顿时吩咐道:“如此贵客,快随我出门迎接。”
程昱有自己的骄傲,但不代表他是一个性格桀骜的人。
刘岱这样的废材,程昱固然可以看不上眼不假辞色,甚至连对方请他去做官他都懒得去做。
但王景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