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你可要为吾等做主啊!”
“祁侯暴虐无道滥杀无辜,还请国相兴义师,为天下除此国贼。”
被王景作为严打对象狠狠收拾了一波的世家豪族,看见萧建之后,顿时哀嚎痛哭,委屈得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
“诸位勿忧,我率兵前来,就是为了要保境安民,此战定死守下邳,半步不退!”
环顾四周,面对众人殷切的目光,萧建一脸郑重地给与承诺。
他是琅琊国相,又手握重兵,还是徐州本地大族出身,故而他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一开口就安抚住了躁动的人心。
萧建此时掌兵一万,除了少数入城走个过场,主力部队却是选择驻扎在下邳北部的葛峰山脚下,营盘依山而建,又有沂河为护,正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微妙位置。
嘴上说要死战不退,不过是漂亮话罢了,身处高位,他才不会为了别人的家业去拼掉自己的性命。
要知道,对手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祁侯王景,战局但凡有一丝不利,他绝对跑得比兔子还快。
兴义师,除国贼?
不存在的!
而神武军大营,临时作战指挥室。
宽敞的营帐内,摆放着一个简易的沙盘,依稀看得出来,是按照彭城和下邳两地的地形布置而成,上面插着不少写有“王”、“萧”等字的军旗。
郭嘉看了一眼地图上两军的布阵和排列,笑着说道:“萧建此人怕是属泥鳅的吧。”
“奉孝何出此言?”
“这不是摆明的吗?陶谦命他前来支援下邳,他却既不进攻我军侧翼,也不进入城中防守,反而屯兵于葛峰山下,这是随时准备好了要脚底抹油啊。”
郭嘉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感叹:“陶谦看来是真的老了,对手下的控制力,居然衰弱到了这种地步。”
荀攸也叹气:“光阴果真是英雄最大的敌人,即便是有纵天之志,也难敌光阴流逝。如今徐州内部,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已经矛盾重重。”
两人都是绝顶智者,仅仅是两次战斗,就已经透过诸多的蛛丝马迹,看破了徐州内部的虚弱和裂痕。
郭嘉善察人心,略一推敲便想明白了其中因由:“陶谦年事已高,虽有子嗣传承,却连守成的才能也无,所以他的手下,难免心思各异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陶谦再怎么仁义,对待世家豪族再怎么宽厚,也不可能有几个人愿意跟他一路走到黑。
甚至陶谦现在还没死,手底下的人就已经在各谋出路了。
郭嘉心思一转,便开口向王景建议道:“主公,属下有一计策,可让萧建按兵不动,任由我们讨取下邳。”
看见郭嘉如此胸有成竹,王景也是十分好奇:“哦,奉孝有何计策?”
郭嘉卖了个关子:“说出来就不灵了,待嘉走完这一趟,回来再向主公禀明一切。”
对于郭嘉,王景自然是极为信任,见他不说,也并不生气,反倒是笑着说道:“哈哈,既然奉孝这般胸有成竹,那吾便静候佳音了。”
葛峰山,萧建军大营。
“禀国相,门外有人求见。”
“求见?来者何人?”
“他不肯透露哦,但他说,国相一定会见他。”
“呵呵,有意思,带他进来吧。”
萧建坐于军帐之中,神色傲然,没一会儿两个亲兵,就带着一个面容俊秀的文士走进帐内。
此人唇红齿白,气质文雅,而且一身服饰华贵非常,一看就不是什么贫苦人家出身,这卓尔不群的气质,也不是每日干重体力活的人能有的。
因此萧建下意识就对眼前之人看重了几分,态度也变得认真起来:“还未请教?”
“颍川,郭奉孝。”
郭嘉一脸淡然的做着自我介绍,他姿容优雅,却傲骨深藏。
这种傲慢,不是世家公子哥那种自以为是的傲慢,而是智者胸有山川之险,目光远大而深邃,所以看待世间之人,皆以俯视之姿态的孤高。
萧建很不喜欢郭嘉的目光,因为那让他有一种被智商上碾压的感觉,太不美好,太过扎心。
但郭嘉之名,他却又是如雷贯耳,因此丝毫不敢怠慢,神色比之前又更加恭谨了几分,就连心底最后一丝傲慢,也收敛起来:“原来是鬼才当面,久仰久仰。”
“客套话可以省下了,我时间宝贵。”
郭嘉摆了摆手,便直视萧建的双眼,开门见山说道:“我要你配合我,攻破下邳城。”
“嗯?阁下莫不是在说笑?”
萧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郭嘉的狂妄,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郭嘉这么狂妄的人。
出身徐州大族,萧建自有一股傲气,岂会轻易接受郭嘉的讹诈,因此他脸色铁青,目光愤怒:“先生是不是太狂妄了,要知道,你所站的地方,可是徐州啊。”
“哦?国相不答应?”
郭嘉依旧一脸傲然,丝毫没觉得自己在别人家里当面威胁别人有什么不对。
“郭奉孝,我敬你的才学与身份,才与你这般客气。但这不代表你能在我们徐州撒野,须知此地不是兖州。”
萧建恨不得当场叫人进来,把郭嘉给拖出去砍了。
郭嘉仅仅用一个略带轻蔑的眼神,就让他感到怒火中烧,更别提刚才那一番话了。
萧建好歹也是一方豪强,就算是贵为徐州刺史的陶谦,平日里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凭什么要受你郭嘉一个外州人的鸟气?
“国相这般沉不住气,真是让人失望啊。”
郭嘉目光似笑非笑,却是吃定了萧建不敢动手。
因为下邳城外,不仅有王景,还有八千多士气如虹的青州兵,这正是他嚣张的本钱和底气所在。
萧建的手,几次按在剑柄上,又几次松开,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完全没有豁出性命也要斩杀郭嘉的勇气。
而这一切,皆被郭嘉尽收眼底,其实早在来之前,萧建的性格脾气早就被他给摸透了。
所以郭嘉才肆无忌惮地激怒萧建,因为一个愤怒的人,往往会失去思考和理性判断的能力,更容易让计谋成功。
“国相,我知道你恨不得杀我而后快,但是你敢吗?嘉身后有一万大军随行,而我家主公更是天下无敌,早晚成为神州共主。是顺势而为,还是逆势而动,国相当小心思量才是。”
郭嘉看着萧建,冷冷一笑。
面对郭嘉不加掩饰的轻蔑眼神,萧建心中怒火更炽,但郭嘉的话,落入他的耳中,仿佛刀子一样,刺得他的内心鲜血淋漓。
仅仅因为这几句话,萧建脸色便阴晴不定,心乱如麻。
萧建死死盯着郭嘉:“郭奉孝,你待如何?”
这愤怒的眼神,这不甘的语气,郭嘉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国相,不是我要如何,而是你要如何。”
“此话怎解?”
“国相,嘉我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了,你还不理解吗?交易啊交易,我主兴师前来,只为问罪,并无意侵占徐州疆土。只要你坐视下邳失陷,待我家主公出了心中恶气,自然会退兵。到时候,光复失地,这功劳不比守住下邳更大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郭嘉毫不犹豫就抛出了诱饵,不过这个条件,却也不是欺骗。王景确实会退兵,攻打徐州也不是为了扩张领土,至少眼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