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鲁方先是惊讶,随后露出狂喜的表情:“主公的智慧非我所能及,既如此,方也能真正放心了,此前一直还担心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要如何向主公交待呢。”
“哈哈,正良不必为此事过于好费心力,办法我早就想好了,你回去之后立刻以奇巧阁的名义宣布,放宽新式家具的专利授权。”
王景所说之话,差点惊掉了鲁方的下巴,只见他满脸不解:“主公,你要放宽专利授权?可如此一来,天下间的仿冒者岂不是更多了吗?而且那些仿冒者必不会感念主公恩德,反而会更肆无忌惮啊。”
鲁方站在利益的角度,觉得王景的这种做法难以理解。
毕竟之前为了推行专利保护法令,王景可是费尽了心思去布局杀鸡儆猴,直到现在博陵崔氏都还没凉透呢。
眼下居然开放专利授权,那么此前的种种努力岂不是都要尽付东流?
王景看出了鲁方心中的疑惑,笑着对他解释其中缘由:“正良,新式家具并无太大的技术难度,想要禁绝仿冒是不现实的,但我们可以打造专属于自己的品牌和款式。民间木匠自己设计和制作的家具,我们不管,但是我们设计出来的款式和产品商标,却禁止仿冒。”
早在当初王景要卖家具的时候,郭嘉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毕竟新式家具这种所谓创新发明,难的本来就不是技术,而是创意,因此没有任何技术上的门槛,随便一个乡野小木匠就能依葫芦画瓢地给你原样复刻出来。
在这种情形下,谁还会大价钱来奇巧阁这里当冤大头,购买昂贵的家具呢?
王景来自后世,对于山寨这种事又岂会不知?
因此他早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实际上中低端市场本身就是以内卷为主,没什么利润和赚头可言,真想赚钱还是得做品牌,做高端,赚有钱人的钱才是真的赚钱。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知,王景才提前和郭嘉制定好了后续的计划,为了推广奇巧阁的家具,王景甚至亲自在卫将军府召集一众权贵,甚至连王允、袁隗、杨彪和黄琬等朝廷三公大佬都请过来捧场了。
三公加太傅的阵容,直接凑齐一个炎汉帝朝的老臣天团,朝中重臣亲自带货,逼格直接拉满,就问你要怎么和奇巧阁竞争。
后世欧洲的奢侈品就是靠着绑定各国王室进行宣传才发展起来的,等到上层阶级的小圈子接受之后,品牌想象才能算是真正树立起来,然后开始向着中层割韭菜。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中层阶级为了讨好上层阶级,必然要争相效仿上层阶级的生活方式,以求获得圈子的认同,这才是奢侈品能够卖上高价的根本原因。
王景现在赚的就是这种钱,利用自身的权势,打造一个圈子的准入标准,然后只要保证产品的工艺和质量水平,就能让奇巧阁出产的家具受到市场的热烈追捧。
因为奢侈品的高价从来不是来源于产品本身,而是来源于其所隐含的阶级属性,当然还有情绪价值。
对有钱人来说,钱的目的就是为了享受,更是为了面子和炫耀,只有没什么钱的人,才去追求什么性价比。
王景对鲁方说道:“天下的钱是赚不完的,我们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精品,专门盯着权贵的钱来赚就好了。至于普通老百姓,他们跟着做就做呗,难不成我们还能费力不讨好的去砸了他们的饭碗,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惹得天怒人怨?”
经这么一说,鲁方也瞬间领会其中要义,拍手称快:“妙啊,奇巧阁的家具工坊产能本来就有限,如今的订单都多到做不完。与其捂着不让别人做,还不如放开限制,为主公换取一个爱护百姓的好名声。而且如此一来,新式家具的名气,也能迅速传播开来,为我们开拓新的市场。”
眼下新式家具还只是在洛阳热卖,而这股风潮,如果能通过民间自发地传播,炎汉帝朝的其他州郡,也必然受到影响。
到时候人人都体会到了新式家具的舒适和便捷,那么当地的权贵富豪想不想装个逼,买个原装正品来显摆显摆?
毕竟奇巧阁的家具才是原装正版,这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话题,而王景本人如今也是天下最强大诸侯和帝朝权臣,这身份摆在那里,他的一言一行都足以引动潮流的走向。
一款连祁侯都喜欢,让三公赞不绝口的家具,你敢说你不喜欢?
你还想不想在官场上混了!
在新式家具这片蓝海市场里,王景已经分到了最大的那块肥肉,剩下的汤汤水水和肉渣肉沫,反正也不可能全吃下,何不让利给百姓?
等到新式家具的使用在民间形成了更大的潮流,奇巧阁的家具生意基本盘只会越来越大,以后能赚更多的钱。
这波啊,叫做培育市场。
想清楚之后,鲁方立刻起身告辞:“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这就回去安排上。”
而看见孺子可教,王景也是满意地点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等正良你的好消息。”
“是!”
来之前心慌神乱,离开卫将军府的时候,鲁方却是意气风发,一副随时准备大展拳脚的模样。
世上之事,往往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景和鲁方言笑晏晏,可有人却不开心了。
“该死!”
叫骂声中,拳头怒砸案几,酒樽倾倒,琼浆撒了一地。
王颀此时心情十分不爽,阴狠的双眸泛着冷芒。
而坐在他身边,唉声叹气的人则是大鸿胪周奂:“唉,又让王元旭逃过一劫,当真可恨。”
最近几日,暗中散播图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是他们偷偷找人照着家中的家具绘制了大量的图纸,又暗中安排人手散播出去,只想通过这种方式打王景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造谣生事,打击王景的名声。
虽然未必有什么用,可当个癞蛤蟆来恶心人却也足以让他们乐此不疲,毕竟正面干不过王景,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找回点场子了。
只可惜他们的阴谋才刚刚开了个头,王景便反应迅速,下令奇巧阁宣布免费专利授权,还愿意传授制作新式家具的正确方法,趁机卖了一波新的木匠工具,反而赚了不少钱。
这就让王颀十分蛋疼了,忙前忙后,冒着杀头的风险搞事情,结果就这?
到头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计策失利,王颀也无可奈何,懊恼之后,只能求助于周奂:“现在吾等该如何是好?”
周奂两手一摊:“我只是大鸿胪,我能怎么办?”
大鸿胪虽然位列九卿之一,可性质属于外交官,可如今的炎汉帝朝哪来什么邦交事务要处理?
对外战争,那是军队的事情,他区区一个文官,根本没资格插手。
而番邦使者,一般来到洛阳也是为了上供,贡品是给皇帝的,也没他的份儿。
这一通分析下来,大鸿胪基本上就混成了一个开国营旅店的公司老总,名义上位列九卿身份显赫,实际上干的却是“典客”的辛苦活,还没什么功劳可以捞,纯纯工具人一个。
因此大鸿胪这职位在九卿里是最不值钱的,甚至一些品秩更低,但是掌握实权的官职,都比大鸿胪值钱得多。
这也是周奂愿意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的原因,生而为人,他也很想上进啊。
如今的京师朝堂,不斗倒王景,他这种世家出身却又没什么才干的人,这辈子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两人正在酒肆里聊得起劲,却看见路边一人骑马而过,正是黄琬的长子黄奎。
见黄奎春风满面,表情恣意,王颀和周奂顿觉好奇,便上前打了个招呼,随后询问道:“宗文笑得如此开怀,这是遇到了喜事?不知欲往何处去啊?”
“原来是大鸿胪和越骑校尉当面,胤见过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