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老式小区此刻还有几户人家倔强地亮着灯火,透过浑浊的窗户勉强能够窥得屋内一二。
虽然记忆不全,但任冬苒光是站在楼道里,心底就强烈地生出一股抗拒。像是身体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想要自动帮她规避可能受到的伤害。
如果不是任秋时就在身旁站着,两人又是驱车一小时特地来的……她真想直接扭头远远逃开。
任秋时微微低头,用眼神询问她是否准备好了。任冬苒深呼吸两下,然后点了点头。
钥匙插进锁孔,冰凉的金属碰撞声令她一瞬间浑身警觉。
方素梅听见开门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迎上前:“回来啦……秋时?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她瞥到儿子身后的虚掩的女性身影,目光一瞬间变得冷淡挑剔起来:“哎呀,这位是……?”
任冬苒抿抿嘴角,从哥哥身后走出,然后就如愿看到方素梅脸上平时精致有度的表情突然狰狞,五官狂放得像是想要就此离家出走一样。
方素梅一手掩着唇,另一只手不敢置信地指着她的眉心,语气难得颤抖得如此明显:“你你你、你……任冬苒?你不是死了吗?”
任冬苒咽下将要出口的讥讽口吻,朝着继母扬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甜美微笑:“对啊,是我啊,妈妈。我回来了。怎么啦……您难道不想我吗?”
她就说嘛,任秋时说的果然是胡话!人心不古,人性更是难测……哪有人会一夜之间突然性情大变的?
至于他感受到的细微变化……怕是什么亲生儿子才能拥有的特权吧?
也对,对方素梅来说,自己就是个破坏家庭的累赘,现在出意外突然死了……她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吧?
想至此,任冬苒笑意扩大。她歪歪脑袋,上前两步,语气天真无邪:“还是说……再次看到我,您其实,很、遗、憾、啊?”
任冬苒的尾音轻得几不可闻,如同毒蛇贴在耳边的低声絮语。方素梅被逼得跟着后退,最后狼狈地倒在沙发上。
她逞着强,声音里却是控制不住的恐惧:“怎、怎么会!妈妈看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强行挤出几声尬笑,将目光投向站在玄关的亲生儿子,眼底的求救再明显不过。
注意到她的视线,任冬苒嗤笑出声,也跟着回头,冷冷地看了眼始作俑者,等待着他的选择。
黑雾在某个角落悄悄滋生聚集,顺着墙沿徘徊到任冬苒脚边,轻轻缠上了她的脚踝。
感受到二人温差剧烈的视线,任秋时终于将视线从地板移开,落在对峙的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