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确都太年轻了。
对任秋时来说,他根本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或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那是他欠她的,从她出生开始,他生来就亏欠于她。
任冬苒的降生昭告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犯下了不忠的罪行,连带着他也沦为戴罪之身。
是她的到来重新定义重新构建重新塑造了他的存在,也是她的到来……让他的生命再次拥有了意义。
假如她也就此轻飘飘地离去……任秋时垂下眼睫,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任冬苒不知道自己哥哥在转瞬须臾间思路转了几百个弯,她只是觉得气氛正好,而之前方素梅又道清了二人其实并无血缘关系的真相,既然还剩下最后两天……那么,哪怕她稍稍出格一些,也是没关系的吧?
于是她胡乱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她可不想让哥哥看见自己泪水涟涟的样子。下定决心后竟然反而有种迟来的犹豫,但任冬苒可不想当逃兵——她已经忍耐了这么多年,这或许,就是她最后的机会呢?
于是任秋时看见自家妹妹从他怀里抬起头,双眼闪亮亮地看着他,吐出来的话语却让他的心脏在下一瞬不受控地狂跳起来——
“哥哥,我可以吻你吗?”
她说。
从未想过自己妹妹会说出这样的话,任秋时大脑宕机,甚至觉得这或许又是他做的哪个梦,也可能是他真的精神失常而产生的幻觉。
任冬苒预设过无数种可能,也许任秋时会义正言辞地拒绝她然后强调二人兄妹的身份,或者自己百依百顺的哥哥也会在短暂犹豫之后顺从地低下头……可他现在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是什么情况啊!
任冬苒不满地扯扯他的衣袖试图让他回神,任秋时却还是那一副电脑死机的样子。她简直想不管不顾地直接莽上去算了,但考虑到任秋时兄长的身份,她还是耐着性子眨巴眨巴眼睛又问了一遍:“哥哥?可不可以嘛?”
任秋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面前的景象也一点一点变得鲜活起来——熟悉的屋内陈设,怀中真实存在的份量,还有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妹妹……
混沌的大脑在最后关头定格于二人并非兄妹的事实,也让他暂时忘却身为兄长应当担负起的教导责任——此时此刻,他就只是一个拥抱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普通男人而已。
于是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心吐出两个沙哑的音节:“……可以。”
得了准许的任冬苒就像是听到主人说“开吃吧”的听话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欢天喜地地扑进了饭盆里享用起香喷喷的美食。
明明只是器官而已,可却奇异地和自己的有些不同。甚至不知为何,还无端让她产生出一种占领别人私有领域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