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家忙一把将赴月揽进怀里,疼惜地喊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名字。
身侧随侍的老人皆是泪眼涟涟,方闻鸢亦觉触景生情,靠在丈夫的肩头低声哭起来。
杜家之人哪个不哀伤?哪个不为那样风华正茂的两个孩子伤怀?
一时哭得停不下来,杜府上空盘旋着低沉而哀戚的哭声,最终还是杜山逸先擦干了老泪,宽慰众人,“好了,你外祖母身子本就不好,受不得风,进屋说话吧。”
杜老太太病得连床都下不得,是硬生生撑着这副老骨头来迎蔺赴月。
见到她不觉哀伤至极,此时确已到了强弩之末,几乎半幅身子都要靠着别人才能勉强站稳。
蔺赴月伤怀过了头,猛然惊觉过来,忙擦了泪扶杜老太太进屋。
一番折腾,几人落了座,眼泪复又卷土重来,一时竟无人说话,个个只顾低头抽噎。
良久,杜山逸长叹一声,“我本想着即刻上京看望你母亲,但一时担忧你外祖母的身子,也为忌惮官家猜忌,这才强忍着没有去……这阵子我总睡不好,”他侧了一点身子看过来,“赴月我且问你,你母亲近来可好?”
蔺赴月点点头,“阿娘坚韧,之前大病了一场,好在全都熬过来了,人也振作了许多。”
蔺赴月懂外祖身为人臣的无奈,心里自然不会有半点怪罪。
她目光凄惶地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外祖母的头顶,不觉就抬手抚了抚外祖母的鬓角,“赴月记得去年还没有全白的。”
一夕愁白头的故事并不稀奇,杜老太太虽年事已高,但从前保养得宜,骤然白了头,可见心头愁绪难解。
夏秋庭喉咙哽痛得说不出话,只好抓住蔺赴月的手,一寸又一寸地按抚着,心头绞痛到滴血。
杜山逸同样心疼女儿,心疼外孙,只是男人更加内敛一些,他已然恢复如常,只是微微蹙着眉。
说起正事来同从前一般不苟言笑,“既来了就安心住一阵子,也等我与你舅舅商议出一个对策来。”
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总要想办法搭救。
他们早早就开始盘算,再过两个月,进了五月便是龙诞月,到时他们找个由头奏请,兴许蒙官家高兴就能大赦天下,能放蔺无杳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