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喑!”林不寒继续道,“容家虽为商贾,但若不求功名,倒也活得自在,你当年说起此事,乃是为了振翅高飞,现如今还是这样的想法吗?”
容九喑自嘲般扯了扯唇角,“此前是如此作想,可后来便没那么多的想法了,惟愿所有在乎之人,平安喜乐,仅此而已。”
“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林不寒眉心微蹙。
拿惯了刀子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软话?
除非,是动了真心。
“人都是会变的,杀的人多了怕遭报应。”容九喑说,“也怕殃及身边的人。”
林不寒脚步一顿,其后若有所思的瞧着漆黑的宫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高高的宫墙,这天地下还真是没有比这更无趣的地方了。
殃及池鱼吗?
倒是有点道理。
林不寒捻着手中的佛串子,为什么每日都捻着,不就是因为同样的道理,自己作孽多了,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横竖也就是一条命,有本事只管来拿。
可是……
心有羁绊,生有软肋。
如此,便再也没了那份无所畏惧。
回过神来,林不寒继续捻着佛串子,“我们这些人一旦踏入了东辑事,早就断了后路,你如今再去想这些,未免太晚了点。”
“如督主所言,未免太晚了点。”容九喑一语双关。
林不寒捻着佛串子的动作,僵滞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容九喑,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一时间竟是觉得无言以对。
好像,真的晚了……
从踏入东辑事的那一刻起,容九喑就已经没了后悔的机会,连最后的退路都被彻底斩断,双手染满鲜血的人,回头都是奢望,遑论全身而退。
“有太医在,督主只管放心。”容九喑开口,“皇上洪福齐天,定然无恙。”
林不寒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须臾,他皱起眉头,继续捻着自己的佛串子,“论装傻充愣,你当数第一。阿喑,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有些事情一旦错过,这辈子都没有弥补的机会,如我……如皇上,你可莫要再赴后尘。”
“督主所言极是,阿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之事,珍惜当下,怜取眼前人。”容九喑行礼,“若是督主需要,阿喑会让叶子回来。”
林不寒眸色陡沉,转而冷笑,“还真是愈发会拿捏了?”
“督主教导有方。”容九喑回答。
林不寒摆摆手,“出去了就不必回来,走一个就算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