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一起干徐阶就是最愉快的事情
既然已经敲定了双方要合作的事情。
剩下的时间,杨博便是和严绍庭详细的说明了一些注意事项。
毕竟他在朝中这么多年,虽然这一次要借严家在都察院和言官那边的力量发出不同的声音,但他也是有自己的人手需要去调动。
不过到底还是定下了具体的时间。
朝廷里针对宣府镇的弹劾,他们所要发出的不同声音,必须要赶在皇帝传旨召集内阁和朝臣廷议前完成。
不然等到事后,再去做这样的事情,就是无用功了。
送走杨博之后。
严绍庭重新坐下,却是眯起双眼,默默的琢磨着。
徐渭将茶桌上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重新泡了两杯茶。
“按理说,言官们对杨博的弹劾,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便是较真也不过是降旨训斥两句而已。所以他今天句句不提自己,字字都在说宣府。”
徐渭默默的分析着当下的情况。
严绍庭低头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昌平自产的茉莉茶,味道不重,淡淡的茶香味里带着更加细微的茉莉香。
“救宣府,便是在救他杨惟约自己。”
“这一点他很清楚。”
严绍庭喝了一口茶,让茶香和香萦绕在唇齿之间。
对于今天杨博的突然登门到访,如今看算得上是在预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至少自己年初因为郭玉创的关系,在老道长面前谋划了一个大局,这一点就能让杨博看到自己会在这件事情上出手帮忙的可能。
同样的。
现在朝廷里的风波,主要就是来源于宣府。
如何定性宣府在这一次蒙古人进犯这件事情里的作用和功过,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严绍庭眯着眼说:“只是他能亲自不加掩饰的前来寻我,也就是做好了会被朝中其他人知晓的准备。如此说来……”
徐渭听着严绍庭的分析,开口接过话:“若这般说,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要与徐阶正面对撞的准备了。”
毕竟朝廷里的科道言官,历来都是那帮清流的自留地。
即便旁人能插手其中,但也不过是一二无关紧要的位置。
总体上而言,科道言官还是以清流为主,在朝为官做的事情也是以清流的利益为准。
不论当下徐阶在朝廷里的地位如何,在没有新的利益代表被推上来前,他这个华亭徐依旧还是清流代表。
“杨博不是那种莽撞之人。”
严绍庭缓缓开口,给杨博做出评价后,继续说:“他既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就说明他自己还留有后手。”
朝廷里都是千年的狐狸。
就算今天自己答应了杨博的请求,但用屁股想都知道,杨博定然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徐渭面生笑意,看向原本坐着杨博的位子:“不论如何,既然他做出这等准备,若是这件事最终会牵出徐阶,那他杨博自然要正面应对。”
听到徐渭这般说,严绍庭不由笑出声来。
在徐渭的注视下。
严绍庭乐呵呵的说道:“若是当真有这种能一起组团干徐阶的机会,岂不就是最愉快的事情?”
徐渭闻言会心一笑:“真要这样,就得要让陆同知他们暗中抓紧查清楚,这一次朝中言官弹劾背后到底有没有徐阶的影子了。”
对于这样的提议,严绍庭点头同意。
所谓无风不起浪。
虽然事情是因为宣府镇御敌不力引起,但京中远离宣府的言官们会这么快就发起弹劾,要说没人在背后推动也是绝无可能的。
查一查是很有必要的。
但真要是徐阶在背后充当幕后推手,恐怕还是要在正面将其逼出原型,最好是能让高拱、杨博这些朝廷里的北方派和晋党份子,能亲眼看到以徐阶为代表的南方清流是如何在他们背后使绊子的。
毕竟这是他们双方的矛盾和冲突。
自己就算是答应了杨博合作的要求,但也没必要为了他们的利益真就冲在最前面。
想来杨博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想到徐渭的提议。
严绍庭还是紧跟着说道:“另外还要好好查一查这一次帮那些蒙古人进来的被俘白莲教众,看看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
见严绍庭如此说,徐渭立马疑惑道:“郎君是觉得,这些白莲教背后不简单?”
严绍庭哼哼了一声。
“悄无声息就带着三千多蒙古人进来,能简单才是真的有鬼了!”
徐渭点点头:“这件事似乎就是落在朱七千户手上,要不我现在过去一趟?”
严绍庭目光转动,念头流逝,细想之后便点头道:“用昌平治安司的名义过去一趟,这种事情没必要遮掩。”
徐渭点头应下。
见严绍庭没有再提庞的事情,便微微躬身退出茶室,往锦衣卫衙门那边赶去。
而在送走徐渭后,严绍庭也是将面前茶杯里的茉莉茶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便已站起身往严府后宅而去。
另一头。
徐渭正在往锦衣卫衙门赶去的时候。
就在锦衣卫诏狱里。
最近诏狱的营生格外的红火,没日没夜都是人声鼎沸。
在外面忙活了一整天的朱七,带着齐大柱赶回衙门,在他们身后还另有数十人被锦衣卫的人扣押着,直接送进了诏狱里。
朱七和齐大柱也没有个喘息的机会,直接跟在人犯后面钻进了诏狱里。
如今的诏狱,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一间间牢房里,无数只黑黝黝的大手从栅栏后伸出来,哀嚎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
而越往里走,哀嚎声和求饶声便愈发的变少,渐渐地被那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代替。
昏暗的牢房里,凝滞的空气里除了往日里的腐臭味便是浓郁的血腥气味。
朱七却是面色不动分毫。
这等案子,还不及过去的那些大案带来的冲击大。
而在锦衣卫已经当差做事几年的齐大柱,同样是早已熟悉了这里面的门道。
在他的身上,也再难看到往日那个仗义执言的浙江道庄稼汉的样子。
环境。
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
朱七一路走到了诏狱最深处,外面的阳光已经照射不到此处,以至于这里必须要点燃烛火照明。
当然,在角落里还架着一锅烧红的炭火,几把烙铁正被插在烧的通红的炭火里,吸收着热量。
朱七到来后,便一屁股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齐大柱束手站在其身后,目光虽说不上冰冷,但也是沉默的看向了牢房里正被吊在架子上的几人。
被吊在架子上的一共是三个人。
三人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扒了下来。
是那种不挂一丝一毫的扒下来。
不过但凡是进了诏狱,也就不用再讲什么体面不体面的话。
毕竟能不能活着走出诏狱,都是两说。
而被吊起的三人,身上也是早已布满伤痕。
有些位置的伤口同样是皮肉绽开,因为反反复复的受伤,倒是伤口很难有愈合结茧的机会,以至于伤口周围都因为诏狱里的环境而开始发脓发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