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娘可不是一般的村姑,身材高挑,一双杏眼又大又圆,经常滴溜溜乱转,显得十分灵动。她还认识一些字,更是在村里女孩中显得鹤立鸡群。她这些都随她姆妈。
她姆妈不是蒲汇塘本地人。是五娘的爹从外边领回来的,据说是北方官宦人家的小姐,因为金兵南下,逃难过来跟家人走散了,被五娘她爹搭救,就跟了他。
家里四个哥哥,下边还有一个弟弟,而且几个叔伯家也都是男孩,亲近的堂兄弟二三十人,就她一个女孩,不由得行情见涨,备受宠爱。她姆妈整天自诩官宦小姐,也就把她当千金小姐来养,更是惯得没边了。她在村里,这么多堂兄弟护着,更是横行村里。她又擅长打弹弓,一次村里跟邻村姓顾的争山林械斗,她在后面用弹弓偷袭打倒了不少人,一时被传成“女李广”,更是“威震”方圆十余里。
虽然长的不过一般偏上,按经常来村里的货郎张三的说法是“也就是有一二分姿色”,还好吃懒做,但从小野心勃勃,到上海浦听了几回说书,就天天想着当皇后。这不,刚跟着她姆妈锄了一会地,就叫苦连天:“我以后要是做了皇后娘娘,哪还用受这个罪?早就坐在树荫凉歇着了,吹着小风,喝着凉水,让宫女拿几个柿饼来吃。”
她几个邻居听了都哄笑起来:“五娘,你倒是日日不忘当皇后,可到现在别说不知道京城在哪里?最远也就是到过上海浦。”五娘一听,登时不干了,把锄头一扔,说:“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自己怎么出去?你们放心,我就是皇后的命,到时候自然有人来保驾,送我到京城皇宫去当皇后。京城在哪里我如何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打听哩。先要沿着这条官道一路向西,到了上海浦,再坐船就能去京城了!”
五娘说完,得意地看着几个邻居。一个阿姨说:“你倒是打听得清清楚楚,不过有什么用呢?哪有乡下小娘鱼当皇后的?皇后娘娘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你个子那么高,像个竹竿,还整天腰里别着弹弓,怎么当皇后?”
五娘一听不乐意了,“乡下小娘鱼为啥就当不了皇后?镇上说书的老刘说我们皇宋刘太后不但是乡下小娘鱼,还结过婚嫁过人呢,不也照样当皇后当太后?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不但是乡下小娘鱼,还当过奴婢呢。
你们知道什么,这历朝历代,乡下小娘鱼当皇后的多了。个子高怎么了?告诉你,皇帝就是最高的男人,皇后当然也要高的。我生有十分的颜色,人又大方,还会说官话,为啥就做不得皇后?
我天天腰里别着弹弓怎么了?想那没羽箭张清,飞石子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这个弹弓别说打人,就是打鸟也弹无虚发。想当年,我女李广连打顾家十八员大将,威震浦汇塘。弹弓也比用手扔打得远多了。我比没羽箭张清都厉害。想那平阳公主带兵平番邦........”
正说得过瘾,她小弟在旁边用袖子擦着脸说:“阿姐你吹便吹,如何喷了俺一脸唾沫星子?见天说有人来接你去京城,说了快十年了,也没见有人来。”五娘语塞,恼羞成怒冲过去正要捶她小弟,忽然一指远处的土路:“那不是有人来了,还是两个!”
五娘做梦也没想到,来的这两个人后来还真把她接去了京城,她最后也真就当上了皇后,虽然有时候还吃柿饼,但凉水是不再喝了。
那两个人样子好生奇怪,一身风沙,好像走了很远的路,穿的衣服明显小一截,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还都留着短头发。一个特长大,门神一般,紫棠色面皮,浓眉大眼,只不过肩宽腰细,走路带着有劲,只是一双草鞋前后绑了草。五娘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这么壮的人。
另一个矮瘦一些,不过也比她几个兄弟高大半头,皮肤是真白。五娘不由得自惭形秽,虽然自己自诩有“十分的颜色”,肤色却比这个后生差远了,心道:一样是爷娘养的,他一个男子怎么就这般细皮嫩肉?
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那个白面后生过来,跟她作个揖说:“请问小娘子,这是什么地方?”五娘还从来没见过人这么有礼貌的跟她说话,不由得脸红了,憋了半天捏着嗓子,用跟货郎学的土腔官话说:“这位官人多礼了,此处是蒲汇塘,官人到此何事?”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白脸的说:“我们兄弟自海外归来,遇上海盗,情急之下跳到水里,飘到海滩捡了条命。我们兄弟想往京城去认祖归宗,请小娘子指个路。”
他的口音很怪,像官话有不太像,又侉的很,五娘勉强听懂。不过他原来是外国人,样子奇怪,说话不利索也正常,五娘一听去京城就来了兴趣,顿时热情不少。她小弟跑过来把她和那个小白脸隔开,被她一下扒拉到旁边去。
她亲亲热热的说:“原来官人是落难公子啊,快到树下坐坐。”,也不理她娘脸都快拉到地上了,领着两个“外国人”就到了树荫下,不但把铺了荷叶的一罐凉水给人家喝,还拿了一家人带的干粮给人家吃。
这两个“外国人”自然就是高队长和王有志。高队长走了这一段时间,终于确认这不是原来那个世界,顿时没了主意。他自从18岁进军校,6年多就一直在部队上,一但找不到组织了,就觉得自己跟孤儿一样,没了主意,浑浑噩噩地跟着王有志走,混一天是一天。王有志让他不要说话,假装自己表弟,遇事什么都由自己出面,就说他们俩是从澳洲回来的,不幸遇到海盗。他都答应下来。
现在两人的关系倒过来了,王有志从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做主的,他跟个提线木偶没了区别,自己的情况也被王有志这个奸商探听了个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