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钱老爷子听了钱易阳的话,不禁脸色难看起来。
无论是让钱易仲交出在钱氏的权柄来,还是让大房交出钱氏的股份来,都是在绝了钱易仲或是大房的后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留下钱易仲的权柄,不要股份,那么钱易仲在钱氏这些年就是势力再大,根基再深,没有股份依仗,也很快会被架空权力,要是让钱易仲退出钱氏,留下股份,那么钱易仲就跟钱易枫钱易桐一样,成为钱家坐吃等死的“闲人”钱家目前除了钱易仲,没有人能跟钱易阳相抗衡,流云又很快会进入钱氏,这钱家还不等于就是落在了三房手里!
他这次卖着老脸亲自上门,看起来是给足了钱易阳跟苏小小的面子,诚心来化解矛盾误会的,他嘴上虽然说将钱易仲交给钱易阳处理,他不插手,但是却又划出了道道,说的好听点是不让钱易阳背上残害手足的恶名,说白了就是在变相的告诫钱易阳,惩罚钱易仲可以,但是要有分寸,懂得轻重,他还没有想要将钱易仲给一棍子打死,彻底打杀了。
明面上,钱老爷子是偏心钱易阳,实际上却是来给钱易仲做说项,求情的,不,也不能算求情,因为钱老爷子根本就是在明里暗里的给钱易阳施压,同时又想着让钱易阳出面做恶人,打一打大房的气焰。
只是钱老爷子人老成精,算盘打得响,却没想到钱易阳更绝,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果断利索的将这个棘手的包袱又丢回给钱老爷子和大房的人,让他们自己去头疼去。
“这不行!”钱老爷子断然拒绝。
“爷爷,是你刚才说的,大哥这些年行事越来越心狠手辣,要杀要剐,都听我的。”钱易阳黑眸微眯,像是在不解钱老爷子为什么出尔反尔。
“易阳啊!”钱老爷子看着钱易阳,目光带着慈爱与无奈,心里却是怨恨无比,他清了清嗓子,有些感慨,有些为难的开口:“易阳啊,这些年,你大哥虽然行事不周全,但是对钱氏却是鞠躬尽瘁,为钱氏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做,未免让那些跟着你大哥一起打拼的老臣子们寒心。”
钱易阳嘴角微微一勾,云淡风轻的说:“爷爷,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这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的事情,那些老臣子不会糊涂的不知道吧?还是爷爷认为,我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才能昭显出我的仁德?我不认为钱氏经营这么多年,是靠仁德立本,我要仁德何用?”
想要拿钱氏的那些老古董们压他,老爷子真是打错了算盘,他从来就没有将钱氏的那些人看在眼里,就像他们这些年为钱易仲马首是瞻,从来没有将他看在眼里一样。
他从来不会对敌人仁慈!
钱易阳的话,将钱老爷子的给堵得哑口无言,钱家是靠什么起家,为什么发展的这么快,经营的这么大,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钱易阳这话,让他无言以对,因为他曾经事事教导他们,钱家要的是一头可以带着他们披荆斩棘狠心绝情的头狼,而不是一只裹足不前贪图安逸的绵羊,如今钱易阳要做狼了,他却又是在逼着他做回羊,这无异于是在打自己的嘴巴。
“这件事既然是牵扯到整个大房,那爷爷就让人将你的话给传过去,要怎么选择,听听大房怎么说。”思索了一会,钱老爷子终于看明白眼前的形式,顺着钱易阳的话,将他的提议暂且应了下来。钱易阳今天的态度,让钱老爷子心里没底,摸不清对方的底牌,钱老爷子是不会贸然出牌的。
“这是应该的。”钱老爷子退了一步,钱易阳也不紧逼。
“子谦那孩子怎么样了?”说完了正事,钱老爷子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这才开口询问,拿出他廉价的关心。
钱易阳皱眉,没有接话。
“哦,你看我,你大哥那个孩子,我给他改名了,叫子悔,子谦这个名字好,就一直用着吧。”钱老爷子释放出善意,他当然不是随口对钱易阳说出这些的,更没有心思跟钱易阳拉家常,从孩子的名字上看,就能看出钱老爷子的用心良苦。
子悔?一个名字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钱老爷子想要接近进一步刺探软化他的态度的手段而已。
“名字而已。”钱易阳不咸不淡的说了四个字,便惜字如金的闭上嘴。
钱老爷子心里气的发狠,但是面上却笑得越发慈善“这是我让人给小家伙准备的,今天是小家伙的满月,没想到家里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唉!”钱老爷子长叹一声,很快又笑着说:“不过人家都说多灾多福,这小家伙一出娘胎就有这样的遭遇,这灾挡过去了,以后必定会福星高照。”
钱老爷子说话间,何林已经将钱老爷子给钱子谦准备好的礼物放到了桌子上,是一尊白玉观音,这尊观音,比之前老爷子喜爱的那一尊小了些,但是无论从雕工还是材质上来说,明显的更高了一等,看来老爷子这次是下了血本了,这尊观音应该是他所收藏的那些观音像之中最名贵的一尊了。
“谢谢爷爷。”钱易阳淡然的开口,他看中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尤其是老爷子这次肯割爱,还不是为的钱易仲?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钱老爷子说着,就由何林搀扶着站起来往外走,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看着钱易阳为难的说:“易阳啊,你大哥的事,你也在仔细考虑考虑,现在将他逼的太狠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听了钱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话,钱易阳面上微微动容,看着钱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垂下眼帘低低的说:“爷爷,我不是你,小小跟儿子,是我的命,触之必死。”
我不是你,死了一个儿子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宽大的胸襟,也没有你那么无情狠心!
他跟钱易仲两个已经是不死不休,假如两个人如今易地而处,钱易仲恐怕恨不得趁机将他挫骨扬灰,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已经是最温和的手段了。
他不怕钱易仲报复,就怕他不报复!只有将钱易仲给逼到死角了,他那些深藏在背后的势力才会暴露出来。
钱易阳轻轻的一句话,却带着无比的杀气,让钱老爷子内心一震,他深深的看了钱易阳一眼之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何林看了钱易阳一眼,微微一倾身,紧跟着钱老爷子离开了。
“老爷子——”出了三房的门之后,何林在钱老爷子耳边低低的喊了一声,欲言又止。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钱老爷子心里有火气,语气自然不会好。
“老爷子,那下毒的事”何林犹豫的着提醒。
钱老爷子这才猛然想起来,他这次到钱易阳这边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有关他跟钱易仲两个今天中毒的事,一想到那壶茶,钱老爷子的眼中露出厉色来。
何林见钱老爷子脸色不对,试探着说:“我觉得这毒虽然不像是三少夫人下的,但是三少夫人当时的表现——要说一点不知情的话,似乎也说不过去。”何林一句话停停顿顿的终于说完全了,在抬眼瞧钱老爷子的时候,发现钱老爷子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一些,何林慌忙低下头,不敢与钱老爷子的目光对视。
“你说的有道理。”钱老爷子脑中突然划过苏小小倒了茶水不喝,也阻止钱易桐喝茶的一幕,眉心聚拢,然后又想起钱易阳拿着苏小小的手把玩的一幕,重重的哼了一声:“但是就凭她一个黄毛丫头,想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下毒,她还没那个本事!”
在钱老爷子的眼里,苏小小只不过是个被钱易阳给纵宠坏了的女人而已,要不露出任何马脚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下辈子也不可能!
“是。”何林听了钱老爷子的话,两忙点头称是,不敢再提这件事,跟着钱老爷子回到住处。
钱老爷子跟何林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停,对着何林说:“查!一定要将那个人给揪出来!”钱老爷子是不可能放任身边有任何危险存在的,这次索性那毒不厉害,只是让人情绪激动,导致短暂昏迷,但是这危险性,让人后怕。
“是!”何林低着头回答,在钱老爷子转身之后,虚虚的抹了一把汗。
钱易仲仍旧在钱老爷子的客厅里跪着,大房跟二房的人都齐了,客厅里的气氛压抑的很,虽然不乏心怀鬼胎的,但是都聪明的没有说话,偌大一个客厅里,有闭目养神的,有大眼瞪小眼的,有也有眉目传信的,表情不一。
“爸!”蔡青凤首先看到钱老爷子回来,干干的开口喊了一句。
“哼!”钱老爷子冷哼一声,看都没看一眼跪在客厅里的钱易仲一眼,起身就往书房走。
“老头子!”钱老太太生气的喊了一嗓子,这个时候也就她敢跟钱老爷子大小声。
“什么事?”钱老爷子烦躁的转身,看着钱老太太问。
“你让孩子先起来!”钱老太太说着,心疼的指了指地上跪着的钱易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孩子脸都白成这样了!这腿才好了几天,别有给废了!”钱老太太显然是仍旧将钱易仲当成钱易阳呢,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奶奶,你别说了,我有错,跪着是应该的!”钱易仲无耻的利用着钱老太太的同情心,一脸懊悔的说。
钱老爷子总算是看了钱易仲一眼,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
“老头子!”钱老太太不满的又提醒他。
“到我书房来!”钱老爷子瞪了钱老太太一眼,但是老太太脾气也上来了,又给狠狠的瞪了回去,钱老爷子无奈的叹口气,看着钱易仲蜡白的脸色,说道。
“爷爷!”钱易仲惊喜的抬头,在看到钱老爷子黑沉的脸色的时候,又收敛了些,规矩的低下头说:“是!”肯找他谈话,就说明老爷子没有打算完全放弃他。
“你们也跟着来!”钱老爷子又一指钱易仲的父亲跟钱四少钱六少,又是叹了一口气。
钱易仲被钱老爷子眉心那一点凝重给狠狠一折,与父亲交换了个脸色,沉默的跟着钱老爷子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关上,在客厅里的二房的人面面相觑,钱二少有些心慌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发现父亲脸上也是带着不解与凝重,刚想开口就见钱易桐伸了个懒腰,开口说道:“哎呀,坐了这么长时间我腰都酸了,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了!小琛我们去看看你的亲弟弟好不好?”
说完,钱易桐子钱子琛的鼻子上捏了捏,故意将亲弟弟三个字,说的格外清晰。
蔡青凤听了钱易桐意有所指的话,眼皮一跳,生硬的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来说:“易桐,你这孩子真是,子悔也姓钱,说起来,他跟子谦两个,才能扯上一个亲字。”
“大娘不说我还忘记问了,不知道我这个子悔侄子的妈是哪一个?我觉得恐怕就连大哥也不知道孩子的妈是睡吧?你看这事整的,不过大哥老来得子,实在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不过今后看来要辛苦大嫂了,带孩子可不是件轻松的活!”钱易桐的声音带着调侃,语调很是玩味,边说还轻轻的拍了拍钱子琛因为蔡青凤的话瞬间僵直了的后背。
“这是我们大房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相较于蔡青凤,管素芬的态度直接而又恶劣,她今天的心情已经沉到底了,被钱易桐这么一刺激,哪里还能再去注意场合。
“的确不该我来操心,毕竟是大哥的种嘛!该由大嫂来操心是真的。”钱易桐从善如流的说,脸上笑意不减,但是每句话都像是利箭似的,直戳管素芬的心窝子,刺激的管素芬直接发飙。
“你给我闭嘴!”
“大嫂,注意形象,你是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可不是市井泼妇!”钱易桐的眼神渐冷,不客气的反击道。
在这里,除了老爷子跟老太太,他不打算卖任何人面子!因为今天这从早到晚的闹剧,让他再一次见识到了钱家内里的那些龌龊,也让他对这个家彻底的寒心。
“你——”钱易桐一句话,就将管素芬给堵得无言以对,只能不甘心的吞下这口气。
“走吧!”钱易枫见钱易桐占了上风,在蔡青凤想要开口之前,先一步对着钱易桐说:“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女人一般见识做什么?”
“五哥说得对!”钱易桐乖巧的回答,然后看了一眼钱老太太说:“奶奶,我们先回去了。”
钱老太太这会心思全放在书房里呢,压根就没心情管这些人,尤其是管素芬的饿大嗓门吵得她心情越发烦躁,听钱易桐这么一说,当即对着其他人说:“你们也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别都老杵在这里碍眼。”
甄采华跟蔡青凤等人听钱老太太这样说,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是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应了一声后,都揣着小心思离开了。
钱易桐跟钱易枫自然是要去看小宝宝的,只是刚出了老太太那边的们还没走两步呢,就听到甄采华喊住他们说:“跟小小说,这满月礼我明天就让人送过去,今天晚了,我就不过去打扰她们了。”
钱易枫点点头,将怀里的钱子琛又紧了紧,钱易桐像是根本没听到甄采华说什么似的,眼睛不知道落在何处。
“还有你!”甄采华见钱易桐走神儿,上前不客气的拽了拽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我今天白天跟你说的话你给我记清楚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钱易桐脸色一变,看着甄采华拖着长音,不无讽刺的开口。
甄采华不悦的瞪了钱易桐一眼,然后跟吴秀恩一起离开了。
“她又让你做什么?”甄采华离开之后,钱易枫见钱易桐的脸色十分难看,不放心的问道。
“他想将我送出去。”钱易桐自嘲的笑笑说,语气很是不在意,但是又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让钱易枫不好再开口问下去。
“别做傻事,她的话你不愿意听,就当放了个屁!”钱易枫拍了拍钱易桐的肩膀说。
“五哥!”钱易桐抬头看着钱易枫,眼中又些可疑的水光闪动,在夜晚的路灯下看不真切,但是那语气里的伤感与感动,却又是夜色怎么也遮不住的。
“多为自己打算,那些人不值得!”钱易枫有补充了一句。
“嗯。”钱易桐点点头,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水光,他就知道,五哥跟他们是不一样的。真好。
“走吧,去看看小宝宝。”钱易枫这会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要去看小宝宝的事上,没有察觉到钱易桐的异样,催促道。
“好。”钱易桐快步跟上钱易枫,脚步比刚才轻快许多,走了几步又犹豫着开口说:“五哥,我三嫂她,你——”钱易桐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他知道,有些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一旦说开了,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知道,难道你以为我挣得过他?我早就看明白了,在钱家,谁也不是他的对手,老爷子也老了。”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她的记忆里早就忘记有他这样一个人曾经来过,只不过他却一直守着那份美好,傻傻的不愿意放下罢了,不过,现在的他只希望她过得好就好了,或许以前还动过将她抢过来的念头,但是现在——
钱易枫自嘲一笑,他拿什么抢?
“其实只有三哥才会将我们当兄弟看,只是他嘴上从来不说。”钱易桐听了钱易枫的话,总算是放下心来,现在钱易枫跟钱易阳一样,是他心里重要的人,他不想看到这两个人站在对立的两端,五哥能想开了,自然是最好不过。
“你就别替他说话了,他要是狠起来,比谁都狠!你当我自己有眼睛不会看?以后看人多用用脑子!”钱易枫没好气的瞪了钱易桐一眼,发现这个家伙今天晚上突然变得感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