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也让亦安几人见过魏夫人,一众水灵灵的女孩对魏夫人行礼,魏夫人面上笑容更加亲切。
“还是布政使夫人会养孩子,瞧我养的那一对儿,万没有这般贴心。”说着,魏夫人拔下发髻上的几支金簪,又摘下手腕上的两对金玉镯,又把衣裙上压的玉牌拿出来,给亦安几人做见面礼。
“我自打看见几位姑娘,心眼儿里就喜欢得紧。”魏夫人笑眯眯地,这话说得亲切,却又不显皱眉,反而显得和陆氏是多年好友似的。
就连张夫人的长女和沈夫人的庶女都没落下,价值不菲的首饰说给就给,一点儿也不带心疼的。
陆氏无法,只能把头上插着的和田玉钗拔下,又把脖子上的璎珞项圈解下,亲自给魏夫人的两个女儿戴上。“我看夫人的女儿极好,我心里也是喜欢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魏夫人出手阔绰,就连沈夫人,也解了首饰给两个女孩儿,礼尚往来嘛。
四个官眷夫人,搁这儿演上首饰互换的戏码了。
张夫人的长子和沈夫人的幼子以及魏夫人的长子站在一处说话,并不把目光看向几位姑娘。虽然中秋一向是男子和女子为数不多可以交际的日子,但骨子里的礼教让三人并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尤其三人的家教有些相似,张夫人的丈夫在户部任职时最为严苛,捎带着连儿子都不许有稍稍放松。沈知府与白成文是同科,一向以孔孟之道教导两个儿子,要做真正的君子。魏织造在任教谕时,对唯一的儿子要求格外严厉,寻常连走马斗鸡都不许的。
给完见面礼,几个姑娘聚在一处说话,也不打量三位公子,只说些赏灯游戏的话。
魏夫人便笑道,“前些日子还说等过阵子要去府上拜望,不想今日在秦淮河畔偶遇,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魏夫人半是明示半是暗示,表明她并非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偶遇,而是有意为之。
方才魏夫人长子给沈夫人行礼时并无轻佻举动,反而十分沉稳,这让沈夫人无端生出一股危机感。论官位,自家丈夫当然要比魏织造强。论才学,自家丈夫是两榜进士,差一点就点了探花的存在,魏织造却是举人出仕,并未中过进士。可论圣眷,论财势,知府自然比不过织造。即便同在江宁为官,银子还是比官帽要稍微好使一点。若魏夫人拿出十足十的诚意要和白家结亲,只怕自家儿子竞争力不大。
明明是花好月圆的日子,沈夫人脑子里却被儿女婚事塞满了。
魏夫人的来意并不十分明朗,可绝大多数都以为她是为儿子的婚事而来。毕竟其长子年已十五,再过两年就是正好成亲的年纪。现在哪家议婚不是议个两三年?光是三书六礼,一年光景走完都够呛。越是官阶高的人家,越是在乎这个,绝不肯让外人轻瞧了自家。匆匆忙忙嫁娶的人家,指不定是有什么毛病呢。
张夫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起身对陆氏和沈夫人以及魏夫人示意,“家里一大堆事,且不得闲呢。”张夫人笑着带着一双儿女告辞,把舞台留给沈夫人和魏夫人。
陆氏笑着目送张夫人离开,沈夫人想着自家再留下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有了离去之意。想想自家儿子的年岁和相貌,沈夫人充满自信。丈母娘挑女婿,难道俊俏的不如那周正的?
因此沈夫人也没有多做停留,也带着一双儿女离去。
魏夫人见闲散人员都已经离开,便半含不露地向陆氏表明来意,“我家老爷一向谨慎勤勉,眼看着要任满九年,不知道能往何处调动?”说着魏夫人佯自叹一口气,“也不怕您笑话,我家老爷原非进士出身,全凭圣眷垂顾,才做了这个织造。时时刻刻不敢忘记圣恩深厚,也常思如何回报朝廷。”魏夫人把自家的话圆了再圆,还把圣人牵扯进来。
这话却也应该,若不是圣人钦点,只怕魏莫钤便是有通天的才干,也不会由无品教谕一跃成为五品织造。